白日里晴朗，夜卻變了天。

宴予懷聽著外頭的沙沙風聲，遲遲不能睡。

閉上眼，腦海里便是蕭瑤的聲音，揮之不去。

說，我想一直做你的月。

可又說，徐忠很喜歡被我伺候的。

明明不想被他那樣看待，明明想做他的月，又為何要說那些難堪的話？

大概只為了退他吧。

既然做到這地步，這麼急切想要他死心，那就罷了。

罷了。

勉強來的，毫無意義。

宴予懷好不容易把那些七八糟的心思放一放，蘿卜敲響了他的門。

“世子！世子！”

宴予懷有氣無力的說：“干嘛？”

蘿卜說：“徐忠在拿蕭姑娘撒氣！咱們手還是不手？”

今日離開國子監后，他便吩咐人盯著徐府的靜，有什麼風吹草，便會有人來告訴他。

話聽到一半，宴予懷就翻而起，飛快的穿，甚至連子都不穿了，直接套了靴子。

……

徐忠今日失了很大的面子。

當著蕭瑤的面，在世子面前跪著學狗，還被著去廷尉府告發伯父。

自己獻妻給伯父的事，估計也被宣揚了出去，又是一樁笑話，往后他是不必抬著頭做人了。

徐忠心中憋屈。

若不是蕭瑤長這麼勾人，也不會讓伯父興趣，他就不會準備獻妻，更不會被當笑話說出去，世子聽見。

橫豎都是蕭瑤的錯，蕭瑤就是害他丟臉的罪魁禍首。

徐忠越想越惱怒，

在蕭瑤端著茶迎上來的那刻，徐忠一掌揮翻了茶碗。

“下人說，你跟著世子出去了？”

蕭瑤早就準備好了說辭，“是啊，他從我這兒問你的事，我什麼都沒說。”

徐忠一腳踹在小腹上。

“我對世子這麼忠心仰慕，你不知道說？干什麼吃的！”

蕭瑤被踹倒在地，一手撐著地，一手捂著肚子，道：“說那些，不會顯得太刻意了嗎？總之，世子已經消氣了，不會再為難你了。”

徐忠怒氣未消，說什麼都是錯，抬走過去，一掌扇在臉上。

“世子消沒消氣，你知道個屁！蠢婦，就干些自以為是的事，娶了你這個不下蛋的，是我倒了八輩子霉！”

蕭瑤平日里順著他說話的，這會兒，卻有些無所謂了。

反正徐昆也已經要完蛋了。

反正這條命，也爛了，大不了就是個死。

抹去角漬，笑道：“徐家就靠徐昆撐著門面，他倒了，你算個什麼玩意兒，立馬就要破落戶了！到時候人人都能踩你一腳！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徐忠更加惱怒。

一腳猛踢在口。

“老子沒了富貴，就讓你出去賣，賣的皮錢也夠養活我兒了！”

他前妻死得早，留下一個兒子，幾位妾室給他生了兩庶子三兒。

當初看中蕭瑤漂亮便娶過了門，他還想著，反正家里子嗣也不，生不了便生不了了。

如今真真覺得這人晦氣，似乎從過門之后，就沒順坦過。

蕭瑤抱自己子，承著他時不時踹過來的一腳，屋子里是他源源不斷的唾罵聲。

一點點后退躲避，直到被退到角落里，蜷一團。

徐忠收回腳，里還罵罵咧咧。

“婊子養的，咱們親到現在，你那個娘來跟我討了多回銀錢，我聘禮給了不，嫁妝沒有一點，你跟你爹娘也不知害臊！”

蕭瑤死死咬著自己的，不做聲響。

的娘是不要臉面。

當初找到王府去，主要做宴予懷的妾室，心里頭也在害怕。

娘會不會喪心病狂到問宴予懷要錢？到時候又該有多難堪？

如今這樣也好，至他不會知道，還有這樣一個娘。

徐忠看著蕭瑤抱著頭畏的模樣，滿腔怒氣總算消平了些，裝模作樣的說道：

“嫁給我也是你的福氣了，換別的男人，哪個能忍得了你下不了崽的肚子，忍你那個吸的娘，和你那個一而再犯事被貶的爹！”

說到爹，蕭瑤抬起臉。

“我爹沒有犯事，真正犯事的是你伯父徐昆，很快就會真相大白。”

努力那麼久，不惜出賣自己，卻不敵宴予懷幾句話，便把徐昆送進了大牢。

如此便顯得的努力像個笑話。

徐忠只當在說渾話，打了一個子。

“也就我大度，才娶你這種人，換作別的男人，早就給你休了。”

是這樣嗎？

蕭瑤也不知道。

親之前，徐忠對也是百依百順過，卻經不起半點事兒。

如果娶的人是宴予懷呢，他也會變嗎？

徐忠語氣緩了緩。

“罷了，你認個錯，今日的事就算了。”

蕭瑤說：“我呸。”

徐忠抬起手又要打下去，屋門被猛地踹開，巨大的聲響蕭瑤心中猛地一跳。

徐忠剛想開罵，看清來人之后，神驟變，立刻伏低姿態，端上一臉笑容。

“世子殿下，今日我去過廷尉府了，廷尉大人說……”

蘿卜上前，一腳踢在徐忠膝，徐忠猝不及防的跪倒在地。

膝蓋碎了一般，疼得齜牙咧的，徐忠忍住不喚，調整了下姿勢，跪得端正些。

他抬頭，想問問自己哪里做的不對。

只見世子向蕭瑤走過去，彎下，蹲在面前。

蕭瑤掩耳盜鈴一般，把臉埋進懷里，仿佛這樣他就看不見的狼狽。

“我沒事，世子請回吧。”

宴予懷將渾上下掃視了遍。

頭發了，上穿著服，也看不出傷勢輕重，那雙在外面的雙手，是跡斑斑。

宴予懷說：“明日皇帝會下旨讓你們和離。”

他明早便會進宮，跟段溯說此事，他下一道旨意。

他本不打算強行干預的事，但實在是忍不了，哪怕不愿，甚至會恨他，他也必須要做這件事。

蕭瑤抬起慘白的臉。

“你憑什麼對我的事擅作主張？”

“活這差勁模樣，就別怪我管你，”宴予懷沉沉道，“能不能走？”

蕭瑤不敢再怠慢，扶著墻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

“能走。”

這架勢，若是不能自己走，他可能會把扛起來。

宴予懷手扶住站著搖搖晃晃的子。

徐忠眼眼看著這形，磕磕的說：“世子，世子和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