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予懷頭疼得很。

“沈歲寧是不是騙我，蕭瑤本就不喜歡我。”

李知兮說句公道話，“這個倒真的沒有騙你。大家都看得出來，只有你當局者迷。”

宴予懷低垂著眼，沉思片刻，

他聲音很輕，輕得好像風一吹就能散了，“可能只是過去喜歡吧，不是現在。”

李知兮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

認識的宴予懷是個直腸子，天塌下來也不會在他心里起多大的漣漪，咋咋呼呼的，很快的就過去了。

可現在，他好像陷在了死胡同里，變得多愁善起來。

“咱們剛親，的確立馬和離也不像話，”李知兮說，“那這事就緩緩吧，往后再做決定。”

宴予懷說：“你不恨我？”

李知兮深吸了一口氣。

“說實話吧，剛開始有點生氣的，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欺我，只是時機太難堪了。”

“而且，你也不壞，學不會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那路子，旁人都是納個妾，你偏要二選一，傻的，也肘的。”

“恨不起來啊……實在太了解你了。”

“宴予懷，沒關系的，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故作云淡風輕的笑笑，拿起來那張寫了大半的和離書，疊起來放進袖中。

這東西先擱置著，什麼時候他需要了，還得拿出來繼續寫。

宴予懷張了張，最終還是只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

李知兮睡到日曬三竿，還在夢里沉沉浮浮。

婢進來喊人。

“世子殿下在外等著呢，夫人還不起嗎？”

李知兮抱著被子，迷迷糊糊的說：“睡覺，不起。”

“夫人，今日要和世子一塊兒歸寧啊！”

畢竟明面上尚未和離，婚后第三日的歸寧，宴予懷是得陪著李知兮一同回娘家的。

李知兮不耐道：“我不去。”

主要是夢太了。

夢里面正是個威風凜凜的將軍，正在大殺四方，敵人聞風喪膽，宴予懷滿臉崇拜的在為搖旗吶喊……

這樣的夢，舍不得醒來。

但婢一個勁兒嘮叨，“夫人，歸寧怎麼能不去呢？您不盼著回娘家嗎？”

李知兮徹底回不去夢里了。

懊惱的坐起，胡抓了抓頭發。

嫁人太麻煩了，男人沒睡到，事一大堆。

宴予懷對李知兮心有愧疚，對歸寧的事，就格外費心些，備了不禮給帶回娘家去，數樣稀貴珍寶，饒是李知兮見慣了場面，依然驚艷。

“這，是不是太多了？”李知兮記得二姐歸寧時就帶了些酒啊。

宴予懷說：“不多，咱們家這點門面還是要的。”

李知兮就沒有推辭了。

只是心里盤算著，回去要跟爹說一，那幾樣最好的得給自己留著，不能給幾個妹妹和姨娘姨瓜分了去。

畢竟到時候跟宴予懷和離了，早晚還得嫁別人，和離過多會給人說是非，但若是手握沃的嫁妝，底氣到底足些。

世子府的馬車剛停下，李太師和李父以及家中一眾眷，便迎了上來。

宴予懷喊那聲岳父別扭，倒也生生喊出了口，只是喊出口的那瞬就紅了臉。

他跟李家人打過道的，此時此刻卻莫名的拮據。

李知兮順其自然的握住他的手掌。

宴予懷一愣。

的手很，還有些涼。

李知兮在他耳邊說：“給我牽牽唄，讓我娘看到我們恩，會放心。”

宴予懷“嗯”了聲。

他留在正堂聽太師和李父說些客套話。

李知兮則隨著母親到后院走走，說些己話。

母親把帶到出嫁前的閨房中，握住雙手說：“如今世子邊是沒別的人，可往后鶯鶯燕燕的，總不會，你肚子要爭氣，這是頭一件事。第二件事，對付那些鶯鶯燕燕，你人前得大度，人后該辦的事，可不能手。”

李知兮茫然問：“什麼是該辦的事？”

母親與一同坐下來。

“你看你祖父，都五十多了每年還要添房妾室，那些妾室哪個不艷，可你祖父又有多年，不曾添丁了？”

李知兮仔細想來，祖父的子嗣的確稀。

母親低了聲音，道：“好比你祖父前陣子要納的那個妾，好像是姓蕭吧，還沒過門，就被你祖母派人把打了一頓，專盯著胞宮打的，直到下模糊了，再給人灌了碗紅花湯，管這輩子子嗣無緣。”

李知兮猛地立起。

“蕭瑤？”

母親被的反應嚇了一跳。

“一驚一乍的做什麼？傻丫頭，這種事不稀奇的。若讓你祖父老來得子，他不得歡喜，不得偏嗎？這些手段你也得學著點，免得那些妾生的崽子，風頭蓋過了你的嫡子去。”

李知兮的心跳得厲害，似要跳出嗓子眼來。

嚨也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呼吸都變得艱難。

臉越發泛白，手捂住自己的口。

“除了，除了這些，祖母還做了什麼？”

母親問：“你認識那個蕭瑤？”

李知兮點了點頭。

母親說：“也不必去同那些下賤胚子，你祖父都五十多了，上趕著給他做妾的，能是什麼好玩意兒？”

李知兮堅持問：“除了這些，祖母有沒有對做別的？”

母親搖搖頭，“那就不清楚了。”

李知兮強忍著緒，回到正堂。

在見到宴予懷的那刻，張開想說點什麼，眼淚卻掉了下來。

宴予懷對上通紅的眼。

他問：“怎麼了？”

李母打圓場說：“哎喲，出嫁的兒回來一趟，總是想哭的。”

李知兮拉起宴予懷的袖就走。

把他徑直拉到李府大門外，又推他上了馬車。

“你去找蕭瑤吧。”

宴予懷覺得突然的轉變莫名其妙。

“蕭瑤拒絕了我，我再去叨擾，就不合適了。”

他哪怕心中有再多的波瀾，再多的憾，在姑娘明確拒絕他之后，他就該放下，不該再魂不散。

所以，哪怕徐昆的事他在追查，但他不會再去找蕭瑤，相見也只能是陌路。

李知兮流著淚搖頭。

“不是這樣的，我知道為什麼拒絕你了，太可憐了。宴予懷，這件事是我家人做的不對，對不起……你去找吧，我也愿意替我祖母給賠禮道歉。”

覺得，這不是蕭瑤的錯。

祖父本就好，沒有蕭瑤也會找別的姑娘，這麼多年了，他邊總在換。

沒有誰天生下賤，本就該那苦。

宴予懷坐在馬車里，聽說完了來龍去脈。

到最后，他就聽不見聲音了，耳邊嗡嗡的，很吵，卻是什麼也聽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