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這男子的服飾，今日百花節，都會穿自己最名貴的服，明月上這件蘇繡的云錦亦價值不菲。

既然能這樣穿著，應當家里也是有頭有臉，有點地位的。

卓明月道：“父親，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本就沒什麼臉面，我又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庶，只要卓家不聲張出去，沒人會知曉議論此事。”

也的確，離開卓家三月有余，旁人提起也不過一句，許久不見卓家那個盲了，再無波瀾。

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在這是非的長安城中，沒有人很興趣。

“說的什麼混賬話！”卓昌怒道，“我這是在給你撐腰，幫你要個名正言順的名份，你別不識好歹！”

卓明月知道，他這是看出來宴清風或許非富即貴。

父親的職一直停步不前，能耐不夠，便想著用兒來攀門親事。

宴清風道：“撐腰？早干嘛去了，人不見幾個月，也不見你找一找。”

卓昌沉眼看著他。

“黃花大閨的事，怎麼找，宣揚的人盡皆知？”

宴清風笑道：“那就別宣揚了，就當沒這事。”

他不以為意的態度，表了他沒有誠心娶卓明月的意思，否則他好歹會對長輩客氣些。

卓昌對他這樣的回應倒也并不介意。

“你若是不能給我兒一個名分，就跟我兒斷干凈。實不相瞞，圣上問起過我這兒，讓我找到了明月去稟一聲。”

聞言，卓君城和薄言佩詫異地看向父親。

“圣上問起四妹？”

皇帝在那皇宮之中，即使圣駕路過長街，平民百姓亦不敢抬頭目睹圣。

怎麼會問起四妹卓明月？

卓昌點頭：“嗯。”

那一日圣上召他覲見，他張萬分，卻不想圣上只是問了幾句關于他兒卓明月的事。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圣上那三言兩語的關切之中，無不著對他兒的興趣。可他的兒究竟是在何能圣上瞧見？

宴清風看了旁子一眼，問卓昌：“你想把明月獻給皇帝？”

卓昌道：“這位公子，你拐跑我兒又不肯給個名分，若換了別人家定是追究到底的，我不同你計較已是客氣。再者，小是圣上眼的人，你還是退避三舍的好。”

他這樣說辭，似乎天無。

哪怕眼前人是哪家權貴的公子，也并不得罪。

宴清風看著卓明月，問：“你想跟皇帝？”

卓明月搖頭。

“不想。”

哪怕在娶康敏蘇的事上，宴清風向皇帝妥協過，可他本就不怕皇帝，皇帝若是真那麼喜歡，早就強行帶走了，可的份量，遠遠不足以讓皇帝跟宴清風撕破臉。

眼下若是敢說想，恐怕得遭大罪。

“聽見了？”宴清風對毫不遲疑的回應很滿意，“不想。”

卓昌冷哼：“如此大事，豈容想或不想？”

卓君城好言好語勸道：“四妹妹，你要識時務，你看不出來你邊這個男人他對你不誠心，不會娶你的，你難道還要死心塌地跟他做野鴛鴦？”

卓明月聽得想笑。

總有人勸識時務。

可究竟能走哪條路，什麼時候由得選？

“哥，可是我已經認定他了。”

還不如說點宴清風聽的，回去日子好過些。

卓昌一掌拍在桌上。

沉悶的聲響回在堂屋中。

他立起，怒道：“我怎麼生出你這樣下賤的逆！君城，給我把捆起來！”

下賤這個詞，宴清風說過，可從別人里說出來，就聽著很是扎眼。

宴清風目趨冷，把拉到后。

“我的人，能讓你一下？”

卓昌厲聲催道：“君城，快去把你四妹拉過來！”

卓君城站起，卻猶豫不決。

擋在四妹面前的人修長拔，不怒自威。

而他平日里就是個怕事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打過，況且他也沒對人過手，捆親妹妹這種事，他未必做得出來。

“父親，四妹還小，咱再講講道理……”

卓昌剜他一眼，目里嫌棄的意味很濃。

“去幾個下人來！”

他原本不想把事鬧大，知道的人越越好，下人的到底每個把門。

可大兒子本不管用。

“是，是。”

卓君城立刻跑了出去。

薄言佩端坐在旁，看著卓君城出門的背影，目里閃過約寒意，又迅速收斂。

出聲問：“四妹，你和這位公子，有沒有不合禮法之舉？”

“有。”

卓明月承認的很果脆，甚至在宴清風意料之外，他定定的看著卓明月，間吞咽了下。

卓昌大怒，起手邊的瓷杯就向的臉砸過去。

宴清風徒手接住瓷杯，反手重擲在卓昌的腳邊。

他的耐心已磨到極限。

“好好說話，什麼手。”

若是那老頭再扔杯子，他就得砸破老頭的腦袋了。

卓昌氣得面紅耳赤，指著卓明月的臉罵道：“賤人生的到底還是賤人，一個個丟我卓家的臉，還敢當人面說出來！你比明珠還不是！我要打死你這個賤人！”

罵可以，怎麼罵到生母頭上。

卓明月邊勾起譏諷的笑意。

“人人都知我母親是上不得臺面的妾室，可誰知，是你借醉行兇強暴我生母，有得選嗎？是賤人，那你算什麼，一條只知發泄卻無擔當的公狗嗎？”

這個所謂的父親，毀了的生母，導致的出生，又任由嫡母欺辱們母，不管不顧。

他何曾負起責任，何曾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你！你！混賬！”

卓昌完全料不到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手指抖不止的止著，另一只手捂住口，仿佛怒得不過氣來。

薄言佩慢慢起去扶，“父親，消消氣。”

倒并沒有很意外。

一個敢把推進水里的人，一個裝瞎忍氣吞聲那麼多年的人，若是沒有的把握，斷不會在這里對父親破口大罵。

所以，這個四妹妹，是篤定了自己能全而退。

薄言佩的目這才挪到旁男子的上，仔細的打量他。

“公子既然和我家四妹妹私定了終，總要讓我們知曉，四妹妹的歸宿究竟是何人吧？”

卓昌由扶著坐下來，口仍激不止，順著兒媳婦的話，也終于想到了此。

“你，是誰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