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蘇睡到七點起床,略作收拾準備出門去買菜,不想門一開,嚇了一跳。
愕然愣住,心臟像是被狠掐了一把,一瞬僵直。
幾息之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吐出來,攏了攏肩膀上的帆布袋子,彎下去。
他睡得很,可臉白得厲害,淡得像是一吹就散,看著揪人心。
季云蘇上上下下看他,又了他的手,涼得像塊冰。
手心輕輕拍著他的臉頰,一出聲,才覺得厲害,“莊晏?莊晏?”
人沒有反應。
季云蘇咬著,從莊晏的服口袋里出房門鑰匙開門,然后空調開到最足,做完這些后,才一邊給杜醫生打電話,一邊去胡大胡二。
兄弟倆就住在隔壁,彼時正在房間里過招。聽到急促的拍門聲,胡大迅速開門,胡二跟其后。
“快把他抬進去,先放床上。”季云蘇指著莊晏,正好電話接通,趕與杜醫生說明了況。
杜醫生住在樓上一層,急得穿著拖鞋就往下跑,電話里讓季云蘇先量溫和。
季云蘇一量溫,整個人嚇得發抖,讓胡大把空調又往高了調,自己更是干脆了外套鉆進被子,將人抱著,手臂大不停,試圖升溫。
“胡大你給他量。”又道。
還沒量完,杜醫生就提著急救箱跑進來。
“35...”季云蘇一出聲,聲音就哽咽得說不利索,眼淚也有些控制不住,著咽了兩口,“35.5度。”
“85.”胡大那邊也眉頭蹙。
杜醫生將急救包擱在床頭,快而不從里面拿出針藥,迅速給莊晏掛上。
季云蘇不敢說話,一直有點怕杜醫生,莊晏這麼胡來,與不了干系,害怕杜醫生一開口就會罵。
直到杜醫生手頭忙完,才小心試探,“要送去醫院嗎?”
“暫時不用,送去醫院更折騰。”杜醫生板著臉。
季云蘇有心想多問幾句,看他這臉也不敢問了。
房間里空調開得很大,季云蘇因為張本來就渾發熱,這會兒更是熱得汗涔涔,不一會兒就覺被子里像蒸籠,如睡針氈。
“胡大,你幫我給他再量量溫。”季云蘇小聲喊道。
胡大一步起,溫槍一測,“36.5度。”
季云蘇暗松一口氣,手肘撐著床,剛要掀被起,被子下的手就被一抓。
頓時一喜,偏頭一看,卻又見床上的人依舊雙目閉,似乎只是無意識的反應。
季云蘇頓了頓,終究還是沒掙,又躺了下去,因為嫌熱,不得不把后背全部晾出來。
又這麼干熬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抖著膽子開口,“杜醫生,你們去吃早飯吧,我留在這里。”
杜醫生倒也沒有拒絕,重新聽了心跳,查了,都已經恢復正常。
他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便甩手走人。
胡大胡二也隨后離開。
季云蘇提著的心這才徹底落下去。
沒好氣地掙了掙手,“可以了,人都走了,松手。”
莊晏緩緩睜開眼,頭的方向轉了轉,看向,迎著的雙目像星星似的閃著。
季云蘇哭笑不得,“難道你也怕杜醫生?”
莊晏翻個,面對著,很是坦然,“嗯,怕被他罵。”
季云蘇噗嗤一笑。
不過想到他那麼糟蹋自己,氣又不打一來,“我是醫生我也得罵你。”
“你罵我心甘愿。”某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季云蘇噎了一口,又掙扎,“你松手,太熱,手心都出汗了。”
“我冷。”莊晏又往面前靠了靠,“因為我是病人。”
“你也知道自己是病人。”季云蘇沒好氣地嘀咕一聲。
這樣的病人,懷疑杜醫生已經在寫辭呈了。
這般想,沒留意說出了口。
莊晏聽后仔細想了想,點頭,“他已經遞過三封辭職書。”
“啊?”季云蘇真沒想到。
莊晏笑了笑,“不過我開的薪水高,所以他沒走。”
季云蘇無話可說。
誰不是為了五斗米折腰。
聲音了下去,小聲道:“其實我也怕杜醫生。”
出了汗,額頭的發沾在皮上。
莊晏終于松開被子下的手,將頭發撥了撥,笑問:“怕他什麼?”
季云蘇心跳倏地加快,往外了,拉開兩人的距離,一面隨意道:“怕他罵我。”
“他不會罵你,這是我的問題,是我睡不著,便想在外面坐會兒,后來沒注意,靠著墻就睡了。”
之前答應過他,晚上會有半小時助他睡眠,卻被紫檀縣的事耽擱,他因為要理公務,經常加班到十二點去,季云蘇就算有心想等,他也不同意。
“你真的要早點睡了,這樣下去,小心熬夜猝死。”季云蘇雖然也不想危言聳聽,又怕他長久這麼下去會把拖垮。
莊晏輕吸一口氣,笑著,“嗯,我怕死,以后我會早點睡。”
頓了頓,又嘆息,“只是睡不著。”
“我不是答應要守著你嘛,以后每天晚上你十點半睡,我監督你。”
雖說明白應該與他保持距離,可答應過的事,也不想食言。
“你現在就閉著眼睛睡會兒,我讓胡大帶點早飯回來。”季云蘇說著就要掀被子爬起來。
莊晏卻是眉頭一,“去哪?”
“我去把空調關小一點,太熱了。”后背已經熱出汗,服在上黏唧唧的很不舒服。
莊晏微微舒一口氣,表漸漸平靜下來。
季云蘇將空調開到合適的溫度,又把窗戶打開通風,然后挪張凳子在床邊坐著,努,“你眼睛閉上。”
“不想。”莊晏兩眼靜靜看著。
季云蘇看他很不乖,語氣不免強幾分,“閉目養神也好,睜著眼累,快,聽話,眼睛閉上。”
莊晏角輕輕勾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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