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蓉的話，讓季云蘇心頭一怒火騰地冒起。

有些問題問出來，不管有沒有答案，什麼答案，都會讓當事人郁悶難。

而問話的人，則是坐等看好戲。

淡著臉，“人是你砸的，我可以作證，雖說不走法律程序，但私下和解的流程還是有必要，諸如醫藥費和神損失費，應該不會因為是親戚就賴掉吧？”

許蓉被了一刀，臉不好，“還沒進莊家的門，倒是先把主人的份端起，若你真能進莊家大門，還得喚我一聲小姨，說話這麼沒大沒小，你爸媽沒教你規矩嗎？這麼沒教養。”

季云蘇笑，“我這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到沒教養的人，自然只說沒教養的話。”

“你...”許蓉本就氣恨，眼下是更憤怒了，說話也就越發難聽，甚至忘了還有兩人在場。

“說來說去還不是我兒子不要的破鞋，你以為自己有多金貴，就你這種螻蟻份還想嫁豪門，做夢都不打草稿。”

季云蘇一臉可惜地看著，“嫁豪門這種夢我不喜歡做，但你兒子想跟你們斷絕關系，‘豪門我進不去，他就為了我出來’，這點倒是讓人。”

沒有哪個媽能接兒子為了人和家里斷絕關系，許蓉被中痛點，恰恰又是事實，一時慪得找不到話反駁，只能破口大罵。

“要不是你這賤人勾引蠱他，他能說出那樣的話？不要臉的狐貍，你還得意，把兩兄弟玩弄鼓掌，你很有就是吧。”

季云蘇驚訝地看著，“您不是豪門貴婦嗎？這些鄙的話從您口中吐出來，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呢，聽說豪門貴婦都極有教養，怎麼到了您這里就變了味兒，這麼接地氣呢。”

季云蘇并不知道許蓉家庭背景的事，說這話也只是為了讓許蓉陷進話里的圈套。

但這話卻無意間說中了許蓉最在意的點，尤其是余蓮還在旁邊，又急又氣又丟臉，立馬就忘了自己要指責季云蘇的點，而是開始為自己辯解。

不過有了季云蘇給鋪的墊子，立馬拿來主義，反駁道：“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這種沒教養的人，當然配不上我的好言好語。”

說完還頗為得意。

這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季云蘇毫不掩飾譏笑，“您學我的話還真是學得用心，只是尊師重道這方面做得卻不太好。”

許蓉慪的要抓狂。律師這張，果然是伶牙俐齒。

季云蘇并不給再多言的機會，繼續道：“您特意過來，除了道歉，順便把醫藥費也結了，我今天了兩萬，給我轉賬吧。”

調出手機上的兩萬收款碼。

許蓉還沒從的話里轉過氣來，立馬又說要賠償，一時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先賠償，還是先找回場子。

季云蘇不見，又催道：“快點，這兩萬會從賠償金額里面抵扣。”

許蓉看了余蓮和莊晏一眼。

本來打人就理虧，故而也只是愣了一瞬后，就拿出手機支付了兩萬，然后對余蓮笑道：“確實該賠償。”

季云蘇安心收下錢后，才說明道：“今天兩萬醫藥費是我墊付的，所以這錢我就收下了，之后產生的醫藥費，希許士都能主一點。

當然，你可以保留費憑證，這些都會作為你后期賠償的抵扣金額。”

許蓉愣愣的，沒說話，連一開始自己問的什麼問題都忘了。

“我去買飯。”已經十二點過，是真了。

莊晏披上外套一副要跟著走的架勢。

季云蘇瞪著他，“你不要命了，頭被敲個窟窿還想跑。”

許蓉越發沒底氣，委屈嘟噥，“我也是為了救兒子。”

莊晏毫不在意自己頭上的傷，“不妨礙走路。”

“我去買。”余蓮氣不打一來，踩著高跟鞋就出去。

許蓉獨自也待不下去，讓面對季云蘇和被打傷的晚輩，寧愿去面對余蓮那張高傲的臉。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兩個人。

季云蘇先前心里堆積的郁結，倒是因為和許蓉的一通爭執，像是發泄了一部分似的，沒那麼憋了。

可繼續待在這里，也不自在。

剛想起，就聽到床上的人聲音有些微弱，“我頭疼。”

季云蘇心一提，皺著眉走過去查看，“都說了讓你不要不要，傷口剛好，萬一又出怎麼辦。”

莊晏任由查看。

直到確認紗布沒有被浸，季云蘇才暗暗放下心，但臉上卻沒好氣，嘀嘀咕咕不停數落。

“又不是鐵人，了傷生了病那就好好躺著，我以前在床上躺兩個多月下不了床，要換你估計都能廢。”

莊晏靜靜看著，角起弧度，“你很關心我。”

季云蘇正想反駁，又聽他聲音低下去，頗是失落，“從來沒有人關心我。”

季云蘇話頭一掐，張了張口，小聲道：“誰說的。”

“印象中是這樣。”莊晏看著，神看上去淡然，卻又正因為這樣，而讓人心。

“印象中，我沒有父母，也沒什麼朋友，更無人關心。”

他頓了頓，問道：“我記錯了嗎？”

季云蘇看向他，心里悶悶的，還有些發酸。

品了好一會兒，才味過來，那是心疼。

見過他在上的冷漠無，見過他救自己時的英勇無畏，也見過他理事的果決狠厲...見過他很多冷靜自持的一面。

在的認知中，這個男人，似乎無所不能。

崇拜并慕這樣的他，讓依賴，讓有安全。

可同樣也因為這樣的認知，讓在兩人之間豎起一道鴻。

在他面前，自卑到看不見自己。

這樣“弱”的他，從來沒見過。甚至從來沒聽他說過心里話。

季云蘇忽然就有種覺。以前看他，即便仰起頭，踮著腳，都好像看不見他；可這會兒，他突然就出現在的視線范圍，那份距離，無形中就消散了。

其實他也是個普通人，也需要人疼，也需要關切。

突然有種自己要母泛濫的沖。

好想關心他，好想擁抱他，好想安他，好想讓他躺在自己懷里，他的頭。

季云蘇強忍著自己在這一刻突然騰起的沖，靜了一瞬，才試探問道：“你對父母沒有印象嗎？”

莊晏仔細想了想，垂下眼，“我的過去，沒有這種角的存在。”

季云蘇心都了。

這麼驕傲的一個人，年卻并不比快樂。至還有母親的疼，他...大概真的什麼都沒有。

那個小年，獨自站在角落里，冷漠著眼看周圍所有人都夸他，卻無一人真正問過他寒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