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翊有些生氣。

“別怕，有你父皇在呢。”柳春華低聲安，也不知是安兒子，還是安自己。唯一怕的就是憲宗不能撐過這一關，之前太醫再三說過圣上不能再怒，如今這一怒，會不會又昏迷不醒？“翊兒，你快去勤政殿為圣上侍疾，若是圣上醒了，就為劉妃和二殿下求。不要任，這是你的兄弟義！”

夏翊幫劉妃母子求，這是他重兄弟分，也能讓大臣們看看他的重重義。

夏翊本有點不愿意，聽了柳賢妃的話，只好點頭，“母妃別生氣，兒臣這就去。”

他心里有點不甘心，以前他小的時候，每次其他皇兄皇弟犯錯，只要父皇要罰了，母妃就讓他幫人求。每次求后，父皇總是說他太善良，怕他被人欺負，然后對自己和母妃更好了。

幾個兄弟里，他好像從未替夏端求過，因為從自己記事起，夏端就是一副聰慧懂事的樣子。

他最討厭夏端，劉妃的份比自己母妃高不了多，偏偏夏端總是一副清貴傲氣的樣子，比夏竣還要可惡。畢竟夏竣再跋扈，有父皇的寵，夏竣也不敢欺負自己。可夏端總是仗著比自己大，時不時想要說教，顯示他的才能和兄長擔當。

現在，他終于也要去幫夏端求一次了。

夏翊想著，倒是出了一笑意。

鄭貴妃這兒，聽說劉妃撞柱，倒是高看了一眼，有劉妃這一喊，無論夏端奪位功還是失敗，命應該都保住了。畢竟夏端的救駕之功，圣上可一直沒有給過封賞，“為了兒子，倒是舍得豁出命去。”

同為人母，鄭貴妃倒是對劉妃有些同，可惜，是夏端的生母啊。

“圣上這一次昏迷，也不知明日的形如何。來人，派兩個人去海清殿那邊看著點，明日慶功宴的地方，可不能有什麼紕。”

明天的宴席由夏翊籌備，但是宮中各伺候的人，之前卻是鄭貴妃管的，海清殿那邊伺候的人，鄭貴妃更是挑細選。夏天棄讓鄭禹送信，請幫著看看大殿中有何不妥，這事，還是得為他辦妥的。

憲宗這次昏迷，只是急怒攻心引起的，倒是很快就醒了。

等他醒了，聽說夏端還跪在宮門外，而夏天棄和夏翊也趕到勤政殿了，也都候在殿外。

他看向安福，安福不愧是伺候多年的，馬上稟告道，“圣上，劉妃娘娘只是了些傷，一時昏迷，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已經醒了。娘娘回暢音閣了，太醫過去看診為娘娘開了藥。”

人沒死，憲宗也沒再說什麼，讓人傳了夏端、夏天棄和夏翊三人進來。

三人進了殿門下跪請安，憲宗哼了一聲，“什麼保重龍，朕看你們是不得早些將朕氣死。”

“父皇息怒，兒臣不敢。”夏端三人連忙又跪下。

夏翊抬頭看著憲宗，委屈地說，“父皇，您總算醒了。兒臣一直擔心您。”

夏端心中冷笑，這五皇弟真是長于婦人之手，只會些婦人的撒賣癡伎倆，口中卻是請罪道，“都是兒臣的錯，父皇，兒臣母妃一時失態，已經知錯了，還請父皇恕之罪。”

“知錯了？”

“母妃也是掛念兒臣，都是兒臣的錯。父皇，求父皇給兒臣一塊封地吧，這樣母妃也就安心了。”夏端重重磕頭說道。

“你想要封地？”

“父皇，二皇兄和劉妃娘娘都知錯了，您就不要怪罪他們了。二皇兄，先生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皇給封地是恩典，不給你就在京城住著，能時時探父皇，在父皇膝前盡孝，也很好啊。為什麼你就要封地啊？”夏翊這話，暗示夏端不孝，迫憲宗要封地。

“五皇弟，是愚兄失言了。父皇，兒臣想要封地，是怕朝臣們誤會兒臣有其他心思。兒臣留在京城，自然是留在父皇邊盡孝。有了封地，兒臣愿為父皇盡臣子本分。”

“你說的很好。”憲宗看了夏端半晌，才說道，“都平吧。老二，你也是朕的兒子，難道朕會不疼自己的兒子嗎？你無須多想，先回府去吧。”

“是，父皇保重。”夏端沒有多說，起離開勤政殿。

夏天棄站在邊上，一直當個明人，看三人話都說完了，夏端也走了，才開口道，“父皇，看到父皇無恙，兒臣就放心了。兒臣還得去軍中看看搜山的形如何，兒臣先告退了。”

“好，小五，你送送你三皇兄，以后，你們兄弟可要多親近。”

“兒臣明白。三皇兄，你現在長得真高啊，比小時高了很多。”夏翊領命，走到夏天棄邊上，手想拉夏天棄，夏天棄微微退后一步，“有勞五五皇弟了，三皇弟請。”

這恭敬的態度，顯然是知道兩人將來就是君臣之禮了，憲宗對于三兒子的謹守本分很是滿意，夏翊也高興地笑了，這個三皇兄，比其他皇兄們都順眼多了。

夏翊將夏天棄送出勤政殿，返回殿中，看憲宗正靠坐龍床上，他連忙過去幫憲宗拉了拉被子，“父皇，您可不能再生氣了。剛才聽說您昏迷，母妃嚇得差點也昏過去了，要不是兒臣攔著，都想沖到勤政殿來看您了。”

“你母妃啊，一直這樣，膽小弱，總是經不住事。”憲宗吩咐安福，“你去柳妃娘娘那兒說一聲，朕沒事了，留小五在這邊用膳。”

看安福走出去，夏翊又一副后怕的樣子，“還好劉妃娘娘也沒事，不然二皇兄可要傷心了。”

“他傷心？”憲宗冷笑了一聲，“他這是拿劉妃來朕啊。小五，你可記著，以后看事不可只看表面，還得多想想背后的原因。你二皇兄這是害怕了，想要朕給他一個保證。”

在憲宗看來，夏端這是發現潘豫之事，知道沈涵之已經包不住領兵進京之事，想要提醒自己他的救駕之功。這樣，就算奪嫡失敗，有這份功勞在，自己也得護他周全。

所以，氣過之后，憲宗回頭再想，覺得夏端這也是走投無路，才會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來保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