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覺得，圣上以前對自家殿下也很是疼啊，殿下只要去求求，圣上必定不會讓宮里這些奴才們作踐七殿下的。

“父皇要是想管，早就吩咐了，他不說，那就不用求了。”夏竑搖頭，繼續低頭啃著冷饅頭，“對了，你多打聽著，哪天順王爺要是進宮來，想法子見見他。”

大太監點頭答應了，順王爺現在不太進宮，進宮也只是到勤政殿去，自家殿下卻是困在后宮中。誰能想到呢，當年落魄的三殿下，如今日子倒是好過了，自家殿下卻一天比一天艱難。

幾家歡喜幾家愁，柳春華這兒，一片喜，聽說憲宗要來用膳，帶著夏翊一起接駕，陪著憲宗其樂融融地吃了晚膳。

夏翊又將自己撰寫的策論文章呈給憲宗看了，憲宗贊許地點頭，“我兒聰慧。”

“圣上可不要夸他，不然臣妾怕他尾都要翹起來了。”柳春華笑著取笑夏翊。

夏翊一下靠到憲宗懷里，要憲宗為自己說話。

妻子，人間樂事。憲宗與夏翊聊了幾句，又指點了幾句文章，讓他下去了。

自己當夜留在偕春樓，與柳春華共度良宵。

第二日憲宗擺駕離開，夏翊給柳春華請安時，卻發現柳春華的臉不太好看，“母妃，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柳春華勉強笑了一下，“沒有，你快去書房讀書吧，如今可只有你一個，大臣們都盯著呢。”

現在書房里，只有夏翊一人讀書，教授的都是經史策論。他看柳賢妃不肯說，只好怏怏不樂地離開，想了想，過自己的小太監，“你去找母妃邊人打聽一下，母妃今日為何不喜，可是出了什麼事。”

夏翊沒打聽出來，倒是鄭貴妃和李太妃的人打聽到了一些蛛馬跡。鄭貴妃讓人去祈年殿，將打聽到的消息告訴李太妃，李太妃一對照，不由冷笑了一聲，“咱們這皇帝啊，專門喜歡玩弄這種謀惡心人。”

莊嬤嬤也是無語，“娘娘，這事……”

“既然打聽到了，總得告訴三殿下一聲。升平救了顧昀，顧家叔侄倒是知恩圖報，還給升平立了廟。升平在匈奴都沒留下一兒半，有了廟宇香火供奉，也不至于在下面苦。就憑這件事，也不能瞞著。再說，顧家叔侄初到昌州就首戰告捷，可見是會打仗的，三殿下知道這消息，告訴顧家叔侄，也能讓顧家人念。”

以顧昀和顧清韻知恩圖報的子，自然會記得夏天棄通報的這個消息，自然也會猜到這里面有自己的好意。

莊嬤嬤聽了，不敢怠慢，連忙找了個借口，出宮去了順王府一趟。

如今宮里沒了皇后，以鄭貴妃品階最高，暫理宮務。莊嬤嬤要出宮，比以前還更方便了些。

莊嬤嬤趕到順王府時，夏天棄正在和張勇等人圍坐正院里吃羊。不過好都送到昌州去了，順王府里，只能喝羊雜湯，桌上四只羊蹄一個羊頭，還有一盤羊邊角料。

夏天棄力氣大，胃口也大，桌上一大盆白饅頭，他拿饅頭配著羊湯，吃得津津有味。

張勇抓了個羊蹄埋頭啃著，看王爺吃得那麼香，一個字兒都不多說了。他能說什麼呢？

回京這些日子，圣上除了賞賜了十個人，一點其他實惠的東西都沒賞賜下來，府里要吃飯，外面還要打點，王府的府庫又空了。王府里窮得叮當響，好不容易李侯爺送頭活羊來，一群人眼睛都綠了啊，

結果呢？王爺一看到羊，就想到顧小姐在昌州，天冷，該吃羊暖胃，他帶著侍衛們殺羊刮，一通忙活。王爺一看弄好了，什麼羊排羊，一腦兒將好片下來，讓人趁新鮮趕送到昌州去，自己這群人，就只能在府里吃這些邊角料了。

什麼大不中留，男大也不中留啊。看看自家王爺這沒出息的樣兒，從夏競那兒弄點錢，一腦兒給顧小姐了，王府里稍微有點錢，趕買糧食送去，現在連點羊都送過去了。顧小姐快將王爺給收走吧，這樣好歹下次吃羊的時候，自己還能跟著吃塊好啊。

張勇嘀嘀咕咕，順子瞪了他一眼，看他又往那盤羊下筷子，急忙將那盤羊換到王爺面前，“爺，別喝湯，您吃塊，廚房做得還不錯。”

張勇慨，“二殿下送的人，廚藝正經不錯。”

另一個侍衛說道，“圣上送的那兩個，做點心也好吃。”

其他人點頭，開始比較起誰的手藝更好來。

可憐千百的人，本來以為可以恃寵而驕，進了順王府，得賣藝求生了。這藝還不是學的歌舞詩詞，得是實打實的手藝。如今順王府里針線房有繡娘了，花園里有人侍候花草養魚了，廚房里更是白案紅案師傅都全了。

順總管為了替王府開源節流，還讓張勇去書肆接了抄書的活兒，讓人兒晚上沒事別抄經書，正經抄話本換錢啊。

正院里一群人說笑搶菜吃時，莊嬤嬤送東西到了。

夏天棄放下碗，趕請去偏廳，自己趕去見。

莊嬤嬤看偏廳外站著幾個伺候的人，將手中的包裹打開，出里面的兩塊料子，從案桌上推給夏天棄，輕聲說：“王爺，這是太妃娘娘收著的兩塊料子，聽說顧家的顧清韻小姐年紀輕輕，正當妙齡，適合拿這布料裁呢。太妃娘娘請王爺托人送給顧小姐。”

夏天棄一看那布料，上好的錦緞，手生，而那圖案，赫然是紋，不由瞳孔一，“嬤嬤，這布料，顧小姐能用？”

“圣上都說顧小姐好呢，圣上都夸獎的，顧小姐什麼料子穿不得？”莊嬤嬤將包裹又重新合上，“昌州首戰告捷，圣上龍心大悅。顧小姐和顧公子立下這麼大的功勞，圣上必定會厚賞的。”

夏天棄想扯出笑容，只覺得臉皮僵，心中一團火在翻滾，他死死抓著那包裹，輕聲問道，“嬤嬤，父皇……到底如何打算？”

“太妃娘娘說，后宮不可一日無主，對了，五殿下的份，也能再提一下。快過年了，圣上想的都是喜事。前朝聽說如今傳來的也都是喜訊，顧小姐和顧公子那麼能干，只怕還有大捷吧？太妃娘娘聽了也高興，讓殿下好好保重，年前還得將差事辦好，為圣上分憂。”

“孫兒……記著了。”夏天棄慢慢說著，將包裹拉了過來，“嬤嬤，我讓人護送嬤嬤回宮吧？”

“不用了，奴婢還得去安樂侯府一趟，太妃娘娘讓奴婢去問候一下侯爺和侯夫人呢。”莊嬤嬤推辭道。

夏天棄也不強留，親自送莊嬤嬤出府，回到正院從，張勇等人吃好了，順子正想問夏天棄是否還要添點吃的，夏天棄卻是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摔到了地上，一拳又一拳打在桌案上，幾拳頭下去，桌案直接散架了。

“主子，您仔細手啊。”順子一看夏天棄的拳頭還要往碎木中砸去，急得一把抱住他胳膊，“主子，您得保重啊。”

“爺，這是……怎麼了？”張勇也跑了過來，“您有事吩咐屬下們去做，不能傷了自己啊。”

夏天棄想要將順子甩開，順子卻是死死抱著他胳膊，他抬起頭，順子和張勇等人就看到他眼睛猩紅，臉和外面的冰雪一樣蒼白，“他……無恥！無恥之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