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遷站在城樓上,看著錢濟等人如一顆石子投湖中,被匈奴騎馬們包圍,在包圍圈中泛起漣漪,可看那樣子,那包圍圈在越越小,他不由哀求地了一聲,“將軍——”
有錢濟們阻攔,有百姓跑到了涼州城下,撲向厚實的木門,悲聲喊著,“放我們進去,放我們進去啊!”
城樓上有士卒看著底下一片悲聲,對這些人又憐又恨,憐他們兩軍陣前名如螻蟻,恨他們的出現讓自己的同袍們殞命。
曹大剛咬牙,“放他們進來!”這些人,是錢濟他們拿命救回來的,總不能讓他們白死了。
“將軍!”許遷又了一聲,“錢濟他們沖過去了!”原來錢濟他們一番勇拼殺后,竟然沖出了匈奴兵的包圍圈,沖到了他們的后,匈奴兵們一下一分為二,一部分追趕百姓,一部分掉頭去追趕錢濟等人。
不過,追了一半,城樓上箭如飛雨,那些匈奴人眼看是無法將靠近城樓的這批人追回,索全力去追殺還未過來的百姓和錢濟等人。
“將軍,讓末將帶人去接應他們吧!”許遷跪下求道。
“將軍,我們愿跟許校尉同去!”城樓上的士卒們,忍不住也跟著下跪請命。
曹大剛濃眉皺,“你們都想抗命嗎?”
夏天棄一直默不作聲在邊上看著,目微閃,終于開口道,“曹將軍,我看今日之事有些蹊蹺,只怕是匈奴人布的局!”
曹大剛和許遷“唰”一下看向夏天棄,目含希冀,“王爺可有良策?”
“王爺可能救救錢濟?”
兩人不約而同開口,分別追問道。
夏天棄深吸了一口氣,忍下中激的緒,放緩了聲音開口道,“曹將軍,我看匈奴人忽然從山里驅趕出這麼多百姓,只怕是想要驅民奪城。我曾聽說當年在雁門關,匈奴人擒獲了顧家人,為了迫顧大將軍打開城門,匈奴人在雁門關前殺那些顧家軍士。顧大將軍為了讓他們折磨,親手殺被俘的顧家軍士。”
“您是說匈奴人打算故技重演?”許遷跳了起來,“將軍,不能讓錢濟落他們手中。”戰場殺敵,死就死了,若是他們將錢濟押到陣前殺,他們也要眼睜睜見死不救嗎?“將軍,顧家軍心堅韌,顧大將軍在軍中令出如山,他可以殺俘虜阻止軍心浮,我們……”
許遷沒有說完,但是,大夏哪支軍隊,能比得上當初的顧家鐵騎?又哪里比得上顧大將軍在北境的威?
要是這些百姓和錢濟等人被押解到涼州城下殺,他們的士氣會不會損?
涼州軍大多都是涼州本地百姓招募的,他們對匈奴人仇恨之心更強,可是,因為本地人多,士卒與百姓之間,說不好就是沾親帶故。
這世上有幾個人看到親友被殺而毫不搖?大夏開國至今,邊境百年紛爭,也只有一個顧大將軍!不說別人,就是自己,真能保持冷靜嗎?
更甚者,要是匈奴人驅趕更多的百姓到城下來,他們不開門救人,涼州城的百姓們會不會為城外鄉親請命?屆時一旦開門援救,可能中了匈奴人的計。若是不開門援救,城中百姓會不會沖突?
就算下了這事,朝廷要是知道了這事,那些無風都要起浪的史員們,會放過這事?一旦他們參奏肖大將軍罔顧百姓生死、草菅人命……盯著肖大將軍這位置的人,也不是沒有。
很多話,許遷不能當眾說出,但是曹大剛和夏天棄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曹將軍,我看這其實是個機會!”夏天棄低聲說道,“匈奴人急著攻城,連這種法子都出來了,應該是黔驢技窮了。我倒有一計,可迫匈奴退兵!”
“何計?”夏天棄低聲附耳向曹大剛耳語幾句,曹大剛先是一喜,繼而又有些憂心,“王爺的計策雖好,但是錢濟他們已經出城,而且……”他看向涼山山腳,只怕活下來的機會也不大。
許遷跳了起來,“將軍,我帶人出城,接應他們!”
夏天棄沖曹大剛行了一禮,“曹將軍,不如讓我與許校尉再帶一百人馬出城,接應錢校尉。將軍將我之計策告知肖將軍。”
放了錢濟他們出去,自己還算是阻攔不及,這要再放一批人出去,自己就是知不報視為同犯了。
曹大剛有些猶豫,他從軍多年,自然明白軍令如山的道理。這樣公然違抗軍令之事,有違他的原則。
沒想到,這時城樓下卻又有了變故,原來是跑到城門的百姓們,聽守門士兵說剛才來救他們的那隊騎兵,是冒死出城的,就算活著回來,也要軍法從事。
有一個壯漢將東西放下,取下了上背著的簡陋弓箭,還有人拿起了鋤頭,“軍爺,讓我們出城吧。我就掛念家里人,他們進城能活命了,我們出城去跟恩人共死!”
一個老婦人拉住一人,“大虎,你胡說什麼?”
“娘,人家為了救我們連命都豁出去了,我跑山里,匈奴兵追不上,萬一恩人他們逃進山,我還能幫忙!讓二弟留下照顧您!”
聽到這壯漢的話,又有四五個人靠了過來。
守門的士兵們用力捶了這壯漢一拳,“有!我們錢校尉沒白死。”
“那……”
“你們出去是送死,待在城里!若有心,不如報名參軍!”許遷撥開人群走過來,說了一句,沖守城士兵說道,“開門,我要去接應錢校尉他們!”
“許校尉……”守門的士兵愣了,他們已經違令開了兩次,還要開第三次嗎?
夏天棄一銀甲,牽馬走過來,溫聲說道,“你只管開門,一切有本王承擔!”
在普通士兵們心里,王爺,還是皇帝的親生兒子,這世上有人敢問罪王爺嗎?除了皇帝沒別人了吧?他們高興地跳了起來,手忙腳拉開城門,還有人跪下道,“王爺,等錢校尉回來,求您為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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