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蕭應決當真很想上手一聞萱的臉蛋,看看的臉皮,到底是什麽做的。
怎麽能比城牆還厚?
但是他好歹又忍住了。
聞萱的話,多還是他心底裏舒坦不的。
在如今,所有人都催著他廣開後宮、冊立皇後的當口,聞萱的發言簡直像是一清流,濯洗了他的心靈,他看了一下午奏折從而煩躁不已的心緒,瞬間都仿佛煙消雲散了。
一時間,蕭應決甚至分不清楚,他來到華疏宮,到底是想要安聞萱,還是想要聞萱安自己的。
他沒有說話,但是面上逐漸掛起的掩飾不掉的笑意,卻清晰地映聞萱的眼底。
直到他手去將桌上那張寫滿人名的宣紙一團皺皺的東西扔掉之後,他才煞有其事一般,與聞萱道:
“那既然如此,朕就聽貴妃的,後宮再空些時日?”
聞萱小啄米似的點點頭。
“將來若有合適的姑娘人選,妾一定早早地告知陛下!”
還怪心的。
蕭應決實在繃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好。”
—
于是乎,朝臣們上奏請求廣開後宮、立後的事項發酵了整整三日過後,終t于在這一日,迎來了皇帝的正面回應。
縱使朝堂上那一群老臣催的再急,蕭應決也一概用“朕才登基半年,衆卿催得這般著急,是擔心朕明日就要死了嗎?”這話給堵了回去。
事再度傳到了太後的耳朵裏,太後再度氣得不輕。
不過這回,沒有功夫再找聞萱的麻煩了,因為皇帝親自來找了。
“哼。”
知道了他在朝堂上說的那番話,蕭應決甫一踏進章寧宮的大門,便聽見了自家母後的呵斥。
他默了默,依舊有模有樣,有規有矩地往殿裏去,只做沒聽見那聲冷哼。
但太後怎可能就此善罷甘休。
“不要後宮,但卻可以整日陪著你那心頭,皇帝是真當哀家老了,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了,是嗎?”
很顯然,亦是信了外頭那套所謂的心頭傳言,眼下和那群朝臣們一樣,都把蕭應決不願意廣開後宮,不願意立後的緣由歸咎到了聞萱的頭上。
蕭應決又默一瞬,心道,如若可以,他倒是當真想廣而告之,說自己不願意開後宮,就是為了聞萱,那樣他就可以一勞永逸,每次再也不用找各種理由去搪塞自己的母後。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這樣的話,朝野上下多雙眼睛會盯死了聞萱,母後本就不怎麽喜歡,屆時定也會越發得看不順眼。
那樣,在他看顧不到的時候,聞萱定然會過得十分辛苦。
雖尚未將看做是自己真正的妻子,但聞萱既然嫁給了他,他定然要好好地將給看護住。
他于是稀松平常地坐下,冷靜道:“母後說什麽呢?外頭那些大臣們不知道,您還不清楚嗎?聞萱于兒臣來說,同平遙還有樂遙這幾個妹妹全然無異。”
“妹妹?”太後冷笑,“不是你的心頭了麽?”
“……”
“當是妹妹,卻整日都宿在的華疏宮,皇帝怎麽不告訴哀家,你和之間如今還清清白白,什麽都沒有呢?”
“…………”
其實……是還算清白的吧?
蕭應決也知曉,現如今說他和聞萱之間還是清清白白的,的確有些荒謬,但他宿在華疏宮這麽多夜,又的確不曾與做過什麽出格的事。
至多被親過兩下。
何況,他母後如今怎會問出這等問題?聞萱當初宮的時候,他知曉,自家母後定然也是喊了太醫來問過,太醫確認了不宜侍寢,不宜生育,這才敢放心。
難不,懷疑聞萱的病是假的?
他于是謹慎解釋道:“宿在那裏,是因為病著……”
“病著便日日都要你陪護?難不你比太醫還管用,能治好的病不?”
“……”
好悉的問題。
蕭應決約記得,就在不久前,他也與聞萱問過這個問題來著。
當時聞萱是怎麽回答的?
“說不準呢。”
他依樣畫葫蘆,把聞萱當初回答他的話,一模一樣又告訴了太後。
太後直接惱怒:“那哀家如今若是告訴你,松翎也病了,需要你陪著才能好,你是不是明日也就能把松翎接進宮來了?”
“母後這說的哪門子的話,松翎子骨好好的,咱們可別輕易咒。”
太後滿面慍容,抓了自己側的扶手,還想再說什麽,但又終究因為那句“別輕易咒”而變得小心謹慎起來。
皇帝說的不錯,是想自家侄盡快進宮,但也是真的不想人生病。
越是這般想著,便越發覺得聞萱那個病秧子,實在是晦氣。
“那你到底是想怎麽樣?到底何時願意迎松翎宮,你給我一個準話!”
“再等等吧。”事又轉回到了這悉的問題上頭,蕭應決信手拈來,道,“近來朝中諸事依舊繁多,兒臣雖然已經登基有半年之久,但有些老臣明面上瞧著和氣,其實背地裏仍舊在做些狗的事,兒臣上回馬場約了好些世家子弟過去,也正是為的此事。”
事扯到了朝政上頭,太後總算不再是方才那一副咄咄人的臉,只見瞬間變得耐心且又關切,問道:“那可需要你舅父幫忙?
蕭應決面不變:“倒也無需出舅父,兒臣自己先試試手。”
“那好,那你先忙完這一陣子,松翎的事,再等等便再等等吧。”
又躲過一回。
蕭應決一輕松地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盞,起拱手,打算就這麽退出去。
但是剛起,他又想起另一樁事。
“對了,若是母後覺得目前掌管後宮諸事太過勞神,不若給聞萱打理試試。”
“你說什麽?”
太後方才正常一點的面容,瞬間又變得扭曲。
蕭應決卻不是開玩笑。
從前他宮裏沒有妃子,所以後宮各項銀錢開支,賬目全都是太後在替他看著。
後來雖然聞萱宮了,但聞萱剛宮那陣子,子骨瞧著實在不好,自己都照看不過來,哪裏還有力去照看什麽錢財,所以後宮的財政大權,仍舊是把持在太後的手裏。
但是眼下蕭應決覺著,聞萱的子,似乎也沒有那麽差勁了。
而且昨日他見寫字,這才想起,聞萱到底是出太師府的,縱然常年養在家裏,但是詩書禮義,該學的東西,從小應當也沒學。
雖然不是那麽討厭聞萱粘在自己邊,但兩個多月下來,蕭應決覺得,聞萱有時候還是太過粘人了。
那麽,給找點事做,既日子能過得充實些,又不必整日再粘在他的邊,豈不是兩全其?
但是這想法落在太後的眼裏,就是蕭應決在給他的心頭謀劃起了後宮的財權。
“你倒是真的疼。”咬牙切齒道。
蕭應決笑笑,知道自己于聞萱這樁事上,實在是說多錯多,便也不再狡辯。
總之到最後,太後到底是同意了將後宮的財權暫時給聞萱打理。
畢竟後宮如今就一個妃子,雖掌管著財權,卻也實在沒什麽意思,給便給吧,待到松翎將來宮的時候再拿回來便好了。
正好,也看看,太師府的規矩到底怎麽樣。
—
太後同意將財權給聞萱的這一日,一摞摞的賬簿連夜便被送進了華疏宮。
聞萱著如小山一般堆疊在自己眼前的賬本,目瞪口呆,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麽。
蕭應決陪坐在華疏宮的正殿裏,告訴道:“這是朕登基之後,後宮的全部賬目,朕見你近來子有不的好轉,就想著你來試試。”
“我來管賬?”
不知是不是太過吃驚,聞萱一開口說話,便嗆到了口水,話音方落,殿旋即便響起好一陣咳嗽。
蕭應決見狀,忙先替拍拍後背。
他有些猶豫:“最近子還是不舒服?”
不舒服的話,倒是還給母後也無妨。
“倒不是太不舒服。”聞萱冷靜下來之後,向蕭應決,“就是不明白,陛下為何要我來管賬?我從前在家裏,還從來沒有管過這些東西呢。”
因為想給你找點事做啊。
蕭應決的理由相當簡單,只是說給聞萱聽的時候,自然又是得彎彎繞繞一番,才能信服。
他于是長篇大論道:“因為朕如今這後宮只有貴妃一人,白日裏朕若實在沒空陪你的話,你只怕是會太過無趣,平遙和樂遙也遲早都是要離宮自己在外建府的,不能一直陪著你,朕如今把賬簿由你來打理,也算是給你閑暇找點事做……”
說至此,他其實還是有點不太放心,又自顧自手,先去探了探聞萱的手背。
發覺這回的手不那麽冰涼,也不至于過燙之後,他這才稍稍有點放心下來。
但還是道:“不過你要拒絕也可以。畢竟你一切都得以養好子為提前,這些賬簿原就是放在母後那邊的……”
“我可以的!”
哪想,他這回話還沒有說完,聞萱便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的發言。
蕭應決角噙著點笑意,見自家貴妃躍躍試道:“陛下既然肯將這般重要的事給臣妾,那臣妾定然不會辜負陛下囑托!”
信誓旦旦,發誓的樣子卻像極了花園裏常年竄的松鼠,一派不靠譜的生機,油然而生。
“那……”
蕭應決瞇起了眼,覺得自己有些話,還是有必要再囑咐囑咐。
但是聞萱已經難掩心下的激,再度把話搶在了他的前頭。
“那我平日裏賬簿若是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到修文殿去請教陛下,對嘛?”
雙眸一閃一閃的,迫不及待地問道。
蕭應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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