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紅線第二 那你抱我

烏蓬船在水中行的穩, 岸邊垂柳飄在水中，翻起陣陣漣漪，船夫重新系了蓑, 告訴他們還要一晚上，天更晚的時候, 李觀玉和李觀行與告別，進去歇息了。

刑水水瞄著赫連生, 年站在船邊，眼睛盯著濃霧的方向, 沒有進去的打算。

想到還在他上的鎮妖塔, 刑水水瞄見角落堆著的酒壇，突然有了個主意：灌醉他好像比迷暈他要更靠譜。

反正已經知道離火也能破同心線，也知道鎮妖塔藏在哪。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到鎮妖塔。

隨時都能走。

于是, 抱著胳膊靠近，故作好奇：“在看什麽？快看了一晚上了。有妖怪盯著我們嗎？”

赫連生冷冷看了一眼：“有妖怪第一個先把你吃了。”

刑水水卻笑道：“有你在, 妖怪不敢吃我。它們聽到你的名諱就害怕。”

手撐在船欄上, 捆在發辮上的紅繩隨風飄到後腦勺。赫連生微側頭，臉頰被江風吹過，微微泛紅, 他很想手狠狠一把, 把弄哭。猛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年臉有些難看。

刑水水不知他心中所想, 指著一旁堆著的酒壇道：“你知道這些是什麽酒嗎？好香呀！我一上船就聞見了。”

赫連生瞥了一眼，還沒說話。

船夫放下竹竿, 先笑著開口：“此酒名為桃源玉釀。相傳驍勇善戰的符戚將軍每次凱旋歸來，都會折一枝桃花送去溪山釀酒，搭配著駱丹許多名貴藥材, 釀的就是這種新酒。久而久之，百姓們聽說後紛紛效仿，倘若家中有人從軍，就會取出這桃源玉釀喝上一杯，圖個吉利。”

他直接拎了幾壇酒放在桌上，道：“兩位義士，若不嫌棄的話，可以嘗嘗。你們此去青州估計嘗不到這種好酒了。”

“不過一定要注意，這佳釀不能喝多，很容易醉。”

這話正應了刑水水的想法。

著下，指著赫連生的桃源劍嘟囔：“真有緣……這酒……桃源玉釀。你的劍……桃源劍。赫連生，嘗嘗吧。”

赫連生掃了眼這幾壇來路不明的酒，譏諷道：“你不是酒量不好？現在酒量就突然變好了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刑水水又想起了上次被他著喝雄黃酒的事，又遭罪又難喝，覺胃被淩遲了。語調不太高興：“雄黃酒又沖難喝，也就你著我喝。和這個能一樣嗎？我酒量很好的，我酒量天下第一好，你只是沒見過。”

鐵了心要灌赫連生，打開蓋子：“你看這一壇這麽多，我一個人又喝不完。兩個人正合適！”

就算酒量再差，能差得過天天吃辟谷丹的赫連生？刑水水暗自嘲笑，他這種不吃凡食天滴酒不沾的，肯定比自己先倒下。

赫連生從的表就揣度出大致想法，無比鄙夷。他本不想在種無聊的事上浪費時間，可刑水水那表仿佛是篤定了什麽。

年勾起諷笑，把桃源劍放在一邊，盯著眼睛冷冷道：“刑水水，你最好和你說的一樣酒量好。不然我把你丟水裏去醒酒，讓你一次喝個夠。”

壇裏的酒倒杯中，酒香肆意彌散，淡了空氣中的腥味。

的確是很好的酒。

刑水水很喜歡，非常好喝，沒想到那符戚將軍脾氣差，釀酒的品味倒好。

赫連生沒喝幾口，眼見著刑水水又把自己杯子倒滿了，年表難看，只想拍飛。

偏偏刑水水擡起腦袋看著他，笑道：“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喝，比辟谷丹好吃多了吧！”

赫連生面無表：“難喝。”

刑水水：“……”

總覺就算是仙釀擺在這，赫連生都只會說難喝，這麽沒品的人，沒意思。

赫連生看見這種表就滿意了，把著杯在桌上轉，影子歪歪斜斜，好惡劣一個人。

刑水水又給他加了酒，酒杯很滿，滿得都快要溢出來。是不得把這裏所有的酒都加進他杯裏，很快就見底了。空酒壇放在桌上。

擡袖間無意中又看見了赫連生的本命劍。

燈籠橘火在霧氣中朦朧，映照在桃源劍銀劍上，劍流，如同日照冰山，新雪消融，

這麽好看的劍，也有個好聽的名字。

刑水水不好奇：“赫連生，你的劍為什麽桃源劍啊？”

本命劍一般和命數有關聯。取名都是小心翼翼。

不像自己的小刀本就是系統的載，最開始在關家的時候總是被聽棲瞳。

“不該問的別問。知道太多死的越快。”

赫連生垂眸，不耐煩道：“你又為什麽刑水水？”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容易胡思想。刑水水一愣，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父母，眸微暗，很快又掩飾好緒，笑道：“我命裏缺水呀，所以……我父母就給我起名水水！”

酒杯又喝空了。

扶著臉頰，開了壇新的添上，自顧自道：“雖然……我這人怕水的，水也不好。”

“我都告訴你了……該你告訴我為什麽你的劍桃源劍……或者告訴我為什麽你的名字赫連生也行。”

臉頰微紅，有醉態。

赫連生臉很冷，語氣逐漸刻薄：“刑水水——你就醉了？”

刑水水腦子暈有點暈，還是堅持道：“我又沒醉……要醉也是你先醉……”

意識有點模糊，但覺得是錯覺。

不小心上酒壇，酒壇直接摔在地上碎幾瓣，想躲開卻又重心不穩，直接坐在了地上，連帶著赫連生手腕連著的紅線也被一扯一扯，越想掙越，最後糾纏在一起。

擡臉著他，神無辜又茫然。

赫連生：“……”

突然後悔剛剛沒把這幾壇破酒劈兩瓣，或者威脅若敢喝一口就丟水裏去。

年盯盯了半天，最後狠狠住雙頰，將從地上拎起，冷冷道：“我管你醉沒醉，不想被丟進水裏喂魚，就給老子進去。”

刑水水就站不穩，起來了沒一會，又坐在地上。

他又要拎，被躲過。

仰臉：“疼……你背我……”

他冷笑：“你在做什麽春秋大夢？”

刑水水讓步：“那你抱我。”

赫連生：“……”

他是真的想把直接丟下去。假如沒有手腕連著的紅線的話。年很不耐煩，看更很煩，但也沒辦法，暴地將從地上抱起。

“別。”

刑水水很乖地點點頭。

但不一會，手就開始往他領抓。

赫連生停頓腳步，惡狠狠地警告：“刑水水！你想我把你丟下去？”

他皮相十分好看，目卻和要吃人一樣。

刑水水老實道：“不想。”

“那就乖點。”

江風有點冷，擺微掀，紗到他的，很的。刑水水上桃花酒的味道本就很香，醉了酒，胳膊和服上多沾點，酒香越濃郁了。

赫連生扣著胳膊的指節很僵，還是頭一回這麽抱一名子，心中那種暴躁的覺又魂不散了。

年突然想起什麽，冷冷質問：“為什麽要一直跟著我們？到底有什麽目的？還是說——是想要浮靈鏡？”

刑水水懵了半天，才慢悠悠道：“問題好多……我不聽。”

赫連生真的，非常想把篩子。他低眉，眼中仿佛有一層散不開的雲，回到烏蓬船裏面，就直接把扔床上，毫不憐香惜玉。

頃刻間，劍也不停留橫在脖子上。赫連生又質問：“為什麽跟著？還有，別跟我耍小聰明。沒用。”

殺意蟄伏在四周。

刑水水宛若沒看見劍，說：“你問這個……我想想……”

不一會，有了答案：“我記得……我不是為了跟著他們。只是為了跟著其中一個人。”

“誰？”

刑水水故作神，笑道：“你湊近點，我再告訴你。”

年雖狐疑，但還是暫時收起桃源劍，蹲下。手支撐著冰涼的地面，慢慢擡起頭，桃花酒的味道似在空氣中發酵。

幾乎是著他耳畔說出了一個名字。

“赫連生。”

赫連生一怔。

檐角下的燈籠紅流蘇在江風中飄，一會被霧氣所籠罩，一會又探出，撲朔迷離。

聲音越來越小。

“雖然我的目的不單純。但我不會傷害他。”

“倘若有個機會，我想對他說，在梵心涯撐傘的那三日。我是真心的。”

“要是有一天……真做出對不起他的事……希他能原諒我。”

“他這樣的男人……太病態了。”

話到最後只剩下尾音，直接倒在床上睡著了。

屋，寂靜地可怕。

說了這麽多廢話。他還是不知道有何目的，又到底想得到什麽，卻也沒趁機把命取了。刑水水翻了個，還渾然不知自己逃過一劫。

赫連生隨意擺了個姿勢坐在床邊，盯著睡著時模樣，很安靜，很乖。

說。梵心涯上的三日，是真心的。

刑水水說慌。而這句，他也分辯不出真假。

年眼簾輕垂，譏諷道：“刑水水，我等著。”

等裝不下去。也等揪住狐貍尾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