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連支起一條長,懶洋洋挑眉:“怎能因人得勢便趨近?要殺要剮,也要又這本事。”
他毫無顧慮,從不覺得自己有錯,也篤定自己能應付一切。
湘娘子把金陵的人事俱收拾妥當,算起來已在金陵留了半載,即要返回湘地。
這日甜釀天香閣陪湘娘子說話,湘娘子留了許多東西給,俱是子喜歡的首飾皿,樂香料一類。
“這些都是我積攢多年的東西,雖不值多銀子,但俱是我的心之,連是男子,首飾布料這些給他也無用,也只能傳給你,小酒不要嫌棄。”湘娘子把箱籠都收拾出來,讓人擡去施家,“也算是我替他母親給你的一點心意,只盼著你們兩人好好過日子。”
提及蘭君,湘娘子總是有諸多慨,施連不聽,湘娘子只得和甜釀一吐為快:“離開金陵的時候,走得很匆忙,我一時也籌不出銀子送,把我妝奩盒都給了,想著這些也夠過幾年安穩日子。送離開金陵的時候,就抱著我的珠匣站在船頭,初春的冷風吹著的裳,撈起上的披帛搵淚,我問要去何方,一雙幽幽的眼卻直直著金陵,看得我也掉下淚來……那時候要是能留在金陵,該有多好啊,可惜了……”
湘娘子瞥了甜釀一眼,緩緩嘆了口氣。
甜釀和吳大娘子相過幾載,也從施連和湘娘子口中聽過吳大娘子一些舊事,知道的越多,吳大娘子的面目卻越發的模糊不清。
“既然不舍,為何要離開金陵呢?”甜釀問道。
“那個人周雲安……當年也是金陵的要員,蘭君是他家的琴娘,周家和一樁大案扯上的關系,蘭君被趕出了家門,後來周家定罪,蘭君怕自己被牽連,索離了金陵。”
“這位周大人的下場也是有些悲慘,他是一甲出,過翰林,當過謀士,頗有才名,當時朝廷殺了一大批員,首都扔在城外的野墳,金陵城鬧得風聲鶴唳,人人驚惶,周家人丁稀,他又為人倨傲,親友稀,旁人不敢收斂,至今還葬在那片墳地裏。”
這故事說來話長,湘娘子滿面欷歔,最後言又止:“蘭君遇上他,不知是福是禍。”
甜釀腦海裏浮現的卻是施連的面龐,輕聲道:“吳大娘子喜歡大哥哥讀書,哥哥卻偏不,要從書院出來做商賈。”
湘娘子默默呷了一口茶。
家裏停歇不過幾日,又出了幺蛾子,那死了的驗家眷收了銀子,原本已經息事寧人,又翻出風浪來,將一封訟狀送到金陵應天府,告的正是金陵施家縱惡仆欺行霸市,目無王法,將朝廷員打死揚長而去,又重金賄賂府院,一行人在趁著熱鬧時節,在應天府門前敲鑼打鼓,鬧出了好大陣仗。
這家人把施家補償的銀子都擡出來喊冤,施連見到那封筆鋒犀利的訟狀時,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找人去了趟淮安府,查查這驗背景,人倒是無足輕重,倒是有個在背後出謀劃策的謀士,正是吳江人,乃是盛澤宗族郭家的一個子弟。
郭家,正是曲夫人的夫家。
施連瞇起眼,喃喃自語:“曲家?”
他背著手,角泛起一點冰冷笑意。
施家與各衙門人,那驗雖是從船上摔下的,但人是死在自己家中,因此也無甚懼意,府尹傳喚時,施連找了個家仆出面應對,自己在家中閑坐。
這事兒鬧起的靜,甜釀在家中自然得知,就連雲綺和苗兒也聽見點風聲,都趕來尋施連問消息。
“沒什麽幹系。不過是一家子刁民訛詐,想找個冤大頭要多賠些銀子過日,我自有分寸。”
他裏說著不打,卻瞳沉沉。
哪料在公堂之上,這驗家人翻了訟詞,說是鹽梟窩藏私鹽,縱船闖關闖閘,撞死鹽務員逃之夭夭,應天府看是鹽院的案子,暫停了庭審,將案子轉提鹽院,兩院共理。
近來又逢著朝廷整治鹽課的風頭,驗家眷再把一紙訟狀遞到通政司,如今的通政司只是個冷衙門,可在立國初,通政司接的都是狀,金陵通政司雖是個閑門面,卻有監理審案之權,因是鹽案司,通政司接了這紙訟狀。
這案子改了金陵府、鹽院、通政司三部共理,督管此案的,正是芳兒依附的那位參議大人。
施連聽說這事時,一言不發,不怒反笑。
甜釀捉住他的袖子,輕輕蹙眉:“通政司的案子,還牽連鹽院……會不會有麻煩?”
他喝了半盞苦茶,往椅上一靠,閉著眼,半晌後才沉聲回話:“沒什麽事。”
通政司過目的案子,不可謂不重,甜釀眼看著這幾日家裏流言四起,施連和孫先生連著幾日都有傳喚,早出晚歸。
甜釀暗地裏見了張圓一面,是阮阮從中牽線。
算起來,兩人已有數月未見,這一次見面,張圓臉頰削瘦,形容消瘦,整個人沉寂了不。
張圓見第一句話便是:“楊夫人已經從錢塘,將至金陵來見你。”
甜釀點點頭,輕聲問他:“你近來是不是和芳兒有往來?”
張圓怔了怔,亦點頭。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甜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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