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或者不是，答案已經呼之出。

這是夏悅晴二十多年來，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甄雙燕。

無力地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很大，然而毫無焦距，好似隨時會閉上。

心髒被這一幕狠狠一擊，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幾乎讓無法再前進一步。

眼淚已經不知不覺湧了下來，整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病床不遠，目變得呆滯。

“你來了？媽在等你。”夏以寧轉過，一雙眼睛腫得嚇人。

夏悅晴咬著瓣，一點點走到病床前，看著那個臉頰枯槁的人。

的聲音很輕，但一直在等著的甄雙燕瞬間就聽到了，眼睛轉了轉，看到了夏悅晴。

張著，好似極為艱難。“小……小……”

夏悅晴強忍著哭出聲音的沖，輕輕握著的手，“對，我是小悅，我來了，來晚了。”

到這個時候，夏悅晴還想不清楚，為什麽姨媽突然間變了這樣。

他們不是說好了，送去國外治病的嗎？

甄雙燕的嚨裏好似被塞了東西，說話都極為艱難。

“姨媽，你別說話，我去給你找醫生，你會沒事的。”夏悅晴渾渾噩噩的腦袋，好似忽然間清醒了。

對，找醫生，姨媽不會死的。

松開甄雙燕的手匆忙地轉，卻不小心撞到了後的裴逸庭。

差點栽倒之際，被他扶住，“小心點。”

夏悅晴的一雙眼睛紅得驚人，驚慌地說：“逸庭，你去幫我找個醫生吧，最好的醫生，可以治好姨媽病的。”

什麽癌癥那些，都往後放，現在只是不想姨媽去世，只是想先保住的命。

裴逸庭英俊的臉染上一抹冷意，複雜的目帶著擔憂。

他了，終究沒將幾個醫生全部都說無力挽回這句話，以免打擊到夏悅晴。

他松開夏悅晴的手，沉重地點頭，“好，我去找醫生，你在這裏陪著姨媽。”

“好。”夏悅晴哽咽著點了點頭。

“小……小悅……”甄雙燕的聲音傳來，夏悅晴連忙奔到面前，不停回答。“姨媽，我在這，你說，我在這。”

甄雙燕扯了扯，那笑容，看得床前的兩個孩眼淚流得更兇。

知道自己快死了，其實沒有什麽畏懼的。

可放不下們。

大兒跟裴逸庭的關系是解不開的心結，而小的兒不懂事還小，甚至還沒有找個好婆家。

擔心的事太多了，可到今天，都應該結束了。

又或許，老天爺也不願意讓自己拆散他們，所以要將這個唯一的知人帶走。

剛才看到了裴逸庭的眼神，是那麽擔心。

他一定很擔心會跟小悅說出真相。

雖然威脅過逸庭，可又哪裏真的敢說？

“你跟……逸庭……好好……的……”也想不到，臨死之前，自己竟然會祝福他們。

此前，做夢都想他們分開，可現在，實在是無能為力了，除開祝福之外，無能為力。

夏悅晴沒有理解這句話後面的深層含義，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源源不絕地落下來。

抖著點了點頭，“好，會的，一定會的。”

聞言，甄雙燕笑了，好似帶著滿足。

至于想讓小悅自己一聲媽的願，怕是沒有辦法實現了。

“好好……照顧以寧……”用盡全力，抓過夏以寧的手放到夏悅晴手上。

就算不是同一個父親，他們也是親姐妹，都是的兒。

夏以寧淚如雨下，夏悅晴則呆呆的搖頭，“姨媽，我照顧不了以寧的，不聽話，不停管教。你一定要活著，親自教育才有用。”

這句話，包含了多辛酸和哀求？

甄雙燕的笑容，反而加大了。

們舍不得自己，自己又何嘗舍得？

就在這個時候，裴逸庭和醫生都來了，病房裏的氣氛依舊悲傷，裴逸庭也不知道他離開的小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甄雙燕的目，卻是這個時候了過來。

見狀，裴逸庭毫不遲疑地走了過去，站在的面前。

認出了裴逸庭，但所剩的力氣，已經不足以讓甄雙燕說一句完整的話。

的眼睛很亮，就這麽深深地看著他，一直張著，口中重複：“不怪……不怪……”

沒有任何人，甚至包括裴逸庭，都不知道這個不怪到底是指什麽。

可甄雙燕也說不清楚，在第三遍說不怪的時候，的手從夏悅晴的手上了下去。

“姨媽……”夏悅晴已經從這個作察覺到了不對勁，聲音慌得更加厲害了。

可甄雙燕再也沒有任何反應，眼睛還睜著，呼吸卻沒了。

的心髒停止了跳，生命正式終結。

兩道凄厲的聲，瞬間在病房裏響起。

那悲傷，幾乎讓聽者肝腸寸斷。

兩人紛紛撲到甄雙燕的上，難以接這個可怕的噩耗。

可不管怎麽互換，甄雙燕的沒有任何反應。

盡管這一幕，對醫生而言早就習以為常了，但還是被染紅了眼睛，口中安們節哀。

節哀，如何節哀？

好端端的人，瞬間失去了生命，怎麽能節哀？

夏悅晴用力抱著甄雙燕。

在心裏，這就是自己的母親了，如何節哀得了？

忽然，的被人抱住，裴逸庭僵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小悅，冷靜點。”

甄雙燕去世，是個不爭的事實。

“不，我冷靜不了，姨媽為什麽會死？只是去國看病的，為什麽會死？”夏悅晴哭得撕心裂肺。

沒有親生經歷失去親人的傷痛，永遠也不會明白這種覺。

聽到的話，裴逸庭的嚨一陣發幹。

路上，他已經得知了事的來龍去脈。

第一次，他發現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認為這是送甄雙燕去國治病，沒想到還沒到國的土地，甄雙燕就喪命了。

這個決定帶來的幾乎是滅頂的災難。

可面對夏悅晴的質問，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覺得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