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姑娘!”
他竟然當真是流下一滴淚來。
想來是從沒吃過苦的公子哥。桃華也不在意,待到翌日上午霧氣散去,便決定與他告別,繼續順河而下,停泊在最近的傲國城池,買幾個馬車夫雇幾個侍衛北上。
桃華不知道安易是不是想玩死,千雲分明在傲國以北,這河流卻是一路往南。
甚至連姓名都不用告知,桃華已經與那男人告別,準備推舟而去。可艱難地穩住形,剛走到水中沒幾步,那騎馬離開的男人又急匆匆地跑了回來。
“姑娘留步!”
那男人急匆匆地道,滿臉懼:“我乃千雲王侯之子,昨夜隨行護衛全部遇害,此地兇險,還請姑娘帶上我一程!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當真?”
“姑娘若不信,可隨我去看……”
桃華其實不想去看,但畢竟是千雲人,還是求個眼見為實。
一行銳橫遍地,還有幾人與隊伍節,想來是在尋找這個男人的路上被擊殺的。
“傲國沒有這麽窮兇極惡的山匪。”桃華清點著這些被割開要害甚至連反抗痕跡都無太多的首,擡頭看向男人道:“你數數,是不是了一個人?”
這男人顯然是不敢看。但桃華已經拎著將臉正對他咬他辨認,男人只得捂著說:“了一個人,是皇子特意指派給我的護衛長。昨夜我便是照著他指的方向小解,迷了路。”
“賊。”桃華冷哼一聲,看著面慘白的男人說:“此地的確不宜久留,但你也不能就這麽走。大霧剛散,他沒找到你定然不會放過。你武功如何?”
男人竟是心虛道:“不敢相瞞,我就是因為太過閑適,才被家父推出門來歷練……殺頭小狼尚可,對上那侍衛長必死無疑。”
要是秦堯玄在就好了。桃華聽著耳邊的狼嚎,許是腥味吸引而來,吩咐道:“那不如就計詐死,也好看看幕後主使究竟是誰。你如此這般……”
于是桃華指揮這人去襲了一只落單的野狼,又將駿馬驅趕往狼山,最後來到淺灘邊殺死那狼,一些侍衛的殘肢還有,甚至還有些塊都被塞進這落單野狼的裏。
服更是被狼齒割碎布。
“他會中招嗎?”男人看著桃華滿手鮮的布置,只覺自己沒用極了,就連著野狼還是姑娘出手幫忙才殺掉的,“如果他沒見到我的首,必須活要見人死要見,還是追殺我怎麽辦?”
“那你就離我遠一點,千萬別連累到我和我的孩子。”
桃華白了他一眼,用水洗淨雙手後說:“先說好,我也不是活菩薩。你昨夜已經吃了我的幹糧,蓋了我的褥子,今天向我求救我也救了你,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在他獵殺野狼的時候桃華就發現了,這人抓魚不錯,但起手來連還不如。
所以桃華現在終于可以直接了當地說出來:“至于是什麽事我還沒想好,但你得發誓,一定得替我做到。否則就留在這兒等死吧。”
“姑娘你……”
與家中那些滴滴哄在他邊的人截然不同,男人咬著牙,覺得屈辱,又覺得激。
他重重地點頭道,舉起手行了個手勢:“姑娘如此幫我,已是大恩大德。哪怕姑娘現在要我這條命,我也沒有怨言。我對天發誓,但凡姑娘要求的,除非弒君殺父,畢當竭盡全力做到!”
“誰要你的命了?”桃華將船推到水中,沖他笑了笑,招手說:“連千雲最標準的毒誓都發了,我也信你。上船,跑路!”
男人幾乎喜極而泣,跳上小舟後坐下,看著桃華問:“我們這算不算患難與共?姑娘什麽名字?”
“不告訴你。”桃華覺著這人有些傻呼呼的直白勁,雖然是個被養的貴公子,卻不是紈绔,只是單純好猜了些,頓時起了玩心。
“啊,那好吧。我名一個野字,姑娘我阿野就是了。若是不嫌棄,我野哥也行……”
他越說越心虛,最後撓了撓腦袋,一臉憨笑,“要不我小野吧,還得多仰仗姑娘。”
這名字,桃華噗嗤笑了一聲。
怎麽覺自己像是拐了一個野男人?
***
小桃華雖然年紀小,但是人狠啊!哎嘿=3=!
60.思念
順著河流來到最近的一座繁華小城,正是秋日景,滿目金黃的梧桐葉片片飛舞。走過繁榮的小街,桃華買了個五大包子揣懷裏,邊的阿野背著小舟上的鋪蓋行禮,一直在吞口水。
“姑娘,你買這多包子,你吃不吃的完呀?”
“嗯?”桃華假裝不知道他除了這錦服一無所有的窘境,喃喃道:“阿野你知道嗎,浪費糧食會遭天譴。這包子白白的,味道特別好,就是塞,我也得塞進去。”
阿野苦笑:“見姑娘這般纖細苗條,我還以為都像別家兒似的,多吃一口都不願。”
“這包子那麽大,多香,當真是管飽,我有些撐了……”見阿野眼中冒出,桃華玩心大起,“但我現在腹中懷著胎兒,可不是我一張,怎麽也得吃多點,對吧?你該不會嫌棄我吃得多吧?莫不是嚇到你了?”
“沒有沒有,多吃是福。”
阿野垂頭喪氣地聳拉著腦袋,兩人走一間清雅的客棧。桃華卻不著急訂間,而是去後院的馬廄裏瞧了瞧,指著那茅草堆道:“此地倒是不錯,看來掌櫃是個利落人,馬養得好,清理也勤快,沒什麽惡臭。”
向那厚厚的茅草,阿野忽然覺著今夜許是要在這過夜了。
“先把行禮送我房。”來到櫃臺,桃華對阿野如此吩咐,又沖掌櫃道:“給我開一間上房。”
“好嘞!”
阿野徹底絕了,他委屈得眼眼眶通紅,真想將上行禮甩下不幹。可他這命是桃華救的,怎麽能這般忘恩負義?
“啊,對了。”對上阿野那委屈的模樣,桃華這才啊了一聲,捂道:“再開一間吧,他畢竟是個男人家,一間房兩個人怪憋屈的。”
掌櫃剛想說咱家的房一點也不小,絕對夠小娘子和夫君同住,卻聽著阿野嗚了一聲。
好像是喜極而泣的聲音。
“姑娘你待我真是太好了!我就是當牛做馬都要報答你!”
嗖嗖嗖地往樓上躥,將行李放下後還將屋子裏裏外外地檢查了一遍。兩人用晚膳時桃華咳嗽了幾聲,只道是子虛,今早見了了驚,得好生休息。
阿野當晚卻沒睡在房,他抱著那柄短刀,整夜守在桃華的門前。
“還真是好猜的人啊。”過火燭看著門外站著的影子,不消小半夜便坐了下來,腦袋一歪一歪的,似是睡著了,又突然驚醒。
竟然真的在給守夜。
天快亮時,桃華也睡舒服了,走出門外阿野的手臂,問他可是昨夜喝了酒,醉倒在門外不知回去?
“我,我,我……我千杯不倒!怎會醉酒?才不是醉酒呢!”
“那你是……?”桃華笑瞇瞇地盯著他。
兩片緋雲在阿野清秀的青年容貌上越燒越紅,最後他扭過臉去,甕聲道:“在下睡不慣傲國的床。”
瞧瞧,連稱呼都變了。
桃華故作嚴肅道:“可這房間一天要不銀子呢,我也不是什麽富貴人家,得吃好多頓飯才抵得上這房錢。你這樣豈不是浪費我一片心意,好可惜啊,今天包子都吃不到了。”
“對不起!”
大聲說出三個字,阿野立刻站起來,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都怪我拖了姑娘的後,離開隊伍時連錢袋都不拿,我……我……我這就去尋份短工!”
“現在除了碼頭苦力哪有地方收短工呀?而且你這生慣養的,累出什麽問題,我還得給你掏藥錢請大夫。”
“我可以去搬箱子!”阿野了拳頭說:“天一亮我就去,男子漢大丈夫累一些有什麽的,姑娘還請放心,我絕不會再拖姑娘的後!”
桃華沒阻止他,只是買了兩個包子悄悄跟在後頭。但工頭一看來了個英俊青年,穿的還這般考究,雖然看著有些,但也是不敢用的。
“公子還是去別吧,此地不適合您。”
“為什麽?我有力氣的!”
“公子可莫要為難我們……”工頭被纏得沒了好脾氣,直截了當道:“小地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幹這行又苦又累又髒,不傷是不可能的!到時候誰來幫你?還是不要給我們添麻煩,走吧!”
問了幾個工頭都是這番說辭,時至中午,阿野只覺腹中空空如也。
可他今天一分錢都沒賺到,想起今早說的話,哪有臉再去蹭桃華的夥食?
“工作辛苦啦。”
桃華提著菜籃子,假裝來碼頭買鮮魚進補,見阿野失魂落魄的樣子,坐他邊拍肩安道:“怎麽啦,工作累了?”
“不瞞姑娘,沒人要我。”
阿野哽著嗓子,用袖抹了把眼角,下撇的角滿是不甘和憤恨,“不要就不要,為何說我是貪玩,又說我是紈绔子弟來取笑他們?還拿船槳趕我走。我好歹……”
他說不下去了。
“因為你現在不是在家裏啊。”桃華鐵了心要將他這份貴公子的慣脾氣改過來,否則帶上路太過變數,只會是個累贅。“出門在外,都得靠自己,其實除了家門,離了父母,都是如此。誰又能一輩子靠著爹爹娘親呢?”
將懷中啃了一口,涼的包子遞給阿野,桃華溫和道:“別難過,你畢竟是富貴公子,自然是不適合的,還是早些回千雲吧。”
阿野就著眼淚把包子啃完,沉聲:“多謝姑娘意,但在下……”
看得出來阿野心裏很。桃華也不強求,只是坐在一邊靜靜地等著。
待到日落西山,黃昏灑落,船工的收哨都響過,阿野才擡起頭來。
“過去是我愚鈍不堪,此次往後,我定要……”
“定要什麽呀。先想想晚膳吃什麽吧!”
見他那眸中溢出堅毅的,桃華不得不嘆一句孺子可教。經歷過被人暗算險些喪命,又如此困境無措,能覺醒自強,正是好機會。
提提手裏的魚籃子,桃華笑道:“好歹也是奔波了一天,今晚這魚算犒勞你。”
“姑娘……”
若非男授不親,阿野當真是要攥著桃華的手狠狠跪上一拜,“你不只是我救命恩人,簡直就是再造之恩!我……”
“別說那些虛的。你現在什麽也沒有,等你回了千雲再說謝我。”
“只要姑娘開口,千雲一切任憑姑娘取用!”
桃華不咂舌。只猜想這阿野是千雲的王爺之子,聽這語氣,恐怕還是個皇族?
真是意外之至,就連這條鮮魚分給他都覺得值得了,桃華只小聲道你要記得今日這話,便帶著阿野回客棧。
今日上午已買齊所需資,又單獨買了兩匹駿馬一輛結實的馬車,與此地去國境最北的商隊涉合作,只待明日啓程。
桃華的馬車跟在隊伍後方,阿野主挎刀趕車,對桃華小聲道:“姑娘放心,阿野絕對會保護姑娘安全。”
“現在我要靠你照顧了。”
見阿野又堅定地點頭,桃華放下簾子,回到馬車開始小憩。
離開國都多日,府尚未有尋人布告,路過城鎮邊卡也方便。買的易容膏幾乎無用。
“堯玄,你就對我那麽放心嗎?”
著尚未隆起的小腹,桃華閉上眼,一時間竟是百集。
他不找,也好。 至還有個機會,能生個正常的孩子。
上一世十年,日思夜想,無時無刻不想逃離秦堯玄邊。這一世,就算已明了心意,卻見著他仍舊心慌擔憂,想躲得遠遠的。
這次,桃華覺著,若是能再與秦堯玄相見的話,一分一秒都不要分開了。一定要抱住他,狠狠地親他一頓,日掛在他的脖子上,就算他要上朝了都舍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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