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習看了看屏中的趙離濃：“以后我們可以常在研究院見面，雖然我不行了，但還是能給師妹你打下手。”

“行了，你早點睡覺。”江習擺手，“我也先去理點文件。”

掛斷通訊后，趙離濃坐在床邊發了會呆，才躺下去，只是腦中雜緒太多，無法安然睡。

半晌后，翻而起，從背包中找出一把手槍。

這是葉長明給趙離濃的一把槍，讓隨攜帶，他帶著練了三次，把趙離濃握槍、開槍的手勢糾正了過來。

趙離濃說不清為什麼要把槍翻出來，塞在了枕頭底下，閉眼前確認槍的位置，專注回憶了一遍葉長明站在側講的那些話，睡意終于逐漸涌上來。

夏日風薄，炙熱從路面涌起，來往的人上皆覆著層汗，但微風掃過，從田間起一好聞的淡淡青禾香，吹走那點黏膩的煩躁。

“再過段時間就能收了。”一人半蹲在田梗上，著發汗，他扭過頭看著旁邊的人，“這段時間好好守著。”

旁邊的人同樣戴了一頂草帽，擋住烈日的暴曬，帽檐下一張干凈文氣的臉，但在外的雙手已經被曬得通紅，緩緩“啊”了一聲：“導師，我還要繼續守在這？”

“別擺出一副不愿的臉！”趙騫明手毫不留用力朝趙離濃腦袋拍過去，隨后又從帽檐上扯下一樣東西，“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在這山里溜跶玩，自由的很，要裝先把這種東西藏起來。”

趙離濃悄悄瞥了眼導師手里編花型的狗尾草，目飄忽：“我是怕太久沒回學校，其他課業跟不上去。”

趙騫明冷哼一聲，擺明了不信：“不過，下個月你們得跟我去個地方，那邊有個專家研究的項目值得學習。”

“我們？還有誰？”趙離濃起，半彎腰拍了拍膝蓋上的泥灰，又主去扶導師。

趙騫明搭著學生小臂慢慢站起來：“還有你江習師兄，帶的這些人當中，也就你們倆腦子轉得還算快。”

“師姐績也很好。”趙離濃覺得導師手下帶的師兄師姐們都很厲害，每一個人出去都能到其他老師的贊許，只是導師不滿意而已。

“你師姐不行。”趙騫明雙目遙遠方，“太老實固執，不適合以后。”

這里，趙離濃沒太聽明白導師話里的意思，只以為是說師姐在實驗上創新不夠。

兩人經過田埂，踏上滾燙馬路，一前一后往村落聚集地走去。

“您今天回去？”趙離濃問，“我送您去車站。”

“不用。”趙騫明走在前面擺手，“待會我兒子順路來接我。”

趙離濃聽師兄師姐提過一次，導師兒子學的是化學專業，現在也是一名教授，私下還有公司，每年都往學校捐錢。

走到村落門口，兩人遠遠見有輛黑SUV停在那。

“這麼快來了？”趙騫明本來還慢慢走著，結果那車上跳下來一個幾歲小孩，頓時健步如飛沖了過去，“乖寶怎麼來了？”

趙離濃原本注意力在導師和前面那輛黑SUV上，但見到路旁散落一地的藤彩虹，忙扭頭往邊上一戶人家看去。

之前石灰磚墻上遍布的藤彩虹，如今被砍得七零八落，散滿地，一個中年男人正揮著鋤頭將藤彩虹的挖出來。

“大叔，這花怎麼砍了？”趙離濃走過去問道，“不是種了很多年？”

這藤彩虹底部藤蔓木質化，快長樹了。

藤彩虹近看不觀，但它的花瓣會變，湊在一起，遠看五彩斑斕，幾乎每天都能見到不一樣的花墻。

“這花不實用。”中年男人將最后一點虬結的須挖了出來，“以后種點瓜果，再不濟換種月季花，摘下來還能去市場賣錢。”

藤彩虹的花在市場上確實不歡迎。

“你喜歡？”大叔指了指地上散落的零碎藤蔓，“撿點回去，不過這花起來也不好看。”

趙離濃搖了搖頭，正好那邊導師在喊，轉往前走，避開滿地碎斷的藤彩虹，但臨走出這范圍，余瞥到一，又忽然停了下來，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斷支藤彩虹打量，兩側綠葉上面還有朵花。

切口不錯，養養倒是很容易生。

“這是趙離濃，小趙。”趙騫明指了指自己兒子，“趙懷瑾，也是我們學校的，這個是我上次和你提起過的孫。”

趙懷瑾出手，趙離濃見狀，連忙將那支藤彩虹換了個手，上前打招呼：“趙老師好。”

“確實還小。”趙懷瑾打量片刻，笑道，“難怪父親在家總說小趙有天賦。”

這時候的趙離濃也不過十九歲。

趙騫明不習慣當面夸學生，將手中狗尾草編的花送給旁邊孫，打斷趙懷瑾后面的話：“乖寶拿著，這是小趙姐姐編的。”

“謝謝姐姐。”小孩接過來，仰起頭著趙離濃主道謝。

趙離濃低頭了小孩腦袋：“不用謝。”

“我先走了，這段時間發給你的文獻，全部好好消化。”趙騫明上車前，還不忘提醒趙離濃學習，“有什麼不懂，問我。”

“知道了。”趙離濃一只手還著那支藤彩虹花，著黑SUV逐漸遠去。

趙離濃倏地睜開眼睛，扭頭看向窗戶，刺眼讓不得不抬手擋在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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