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某一頁時,竟發現里面夾了一張紙。
紙上用中文寫下了《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這首詩,是裴寂安的筆跡。
一瞬間,陸濃想了很多,想到第一次給裴寂安讀這首詩的時候,裴寂安看的眼神,想裴寂安反過來把這首詩讀給聽的時候,裴寂安的眼神。
如果裴寂安走之前,打開了這本書,答應給他讀這首詩,會怎麼樣?
敲門聲響起,陸濃抬頭去,就見裴錚倚靠在門邊,打著哈欠不修邊幅地說,“吳姥姥讓我招呼你下樓吃飯。”
陸濃恍然,在書房待了大半天時間,連裴錚都醒酒了。
“你們吃吧,我沒胃口。”陸濃搖搖頭。
裴錚意外皺眉,沒有出去,反而走了進來,看到陸濃手里拿著的書和信紙時,了然一笑。
他俯坐下,正對著陸濃說:“你在擔心他?”
他們都知道“他”是誰。
陸濃古怪地看了一眼裴錚,跟繼子聊自己和他親爹的問題,也太奇怪了吧?
“沒事,你趕下去吃飯吧。”陸濃揮揮手,趕裴錚下樓,不想多談。
裴錚卻并沒有乖乖聽話,而是出陸濃手里的書,翻開第一頁,輕輕說,“我記得這本書,你教我爸英文,就是從這本書開始的吧?”
“你知道?”陸濃更怪異了。
“我只是好奇罷了,”裴錚聳聳肩,“在京市的時候溜進書房看看到底是什麼難度的英文書,難倒我爸這個軍校優秀畢業生。”
陸濃心臟開始怦怦跳,“什麼意思?”
“我爸是他那一屆最優秀的畢業生,意思就是,他通德文、俄文、各地方言……怎麼會不懂英文呢?”
裴錚又出陸濃手里寫著詩的紙,將詩和寫著這首詩的書頁放在一起,然后給陸濃說:“你那麼聰明的一個人,還不懂嗎?”
雖然外表看上去一副淡然神,但裴錚在心里狠狠打了個寒,撞破親爹的晦示,這事兒要是讓老頭子知道了,老頭子不會惱怒報復他吧?
不能,他現在可是為老頭子后半輩子的幸福努力,是在做好事!
說不定老頭子回來還要獎勵他。
裴錚滋滋地想。
陸濃呆住,那得多早啊?
的腦子一團,困又不解,為什麼會那麼早?
“你大概不知道你的出現改變了什麼。”
裴錚的表變得沉郁,像是回到了初見時陸濃見到的那個銳利年,現在想來,那一外放的氣勢,其實是年保護自己的一刺。
好在只有一瞬間,裴錚平和下來,笑著說:“但我相信你能到。”
陸濃沉默了,到了嗎?
是的,很多,縱容、偏、妥協……
太過復雜,以至于無法開口。
好在裴錚也不用開口,了個懶腰說,“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些罷了,走吧,下樓吃飯。”
作為一個旁觀者,裴錚也許一開始遲鈍,可是時間長了,又怎麼會看不明白其中的事?
誰遲疑誰主,誰求誰退,他一清二楚。
若是平常他不會對親爹和陸濃之間的置諱手,但今天時機太恰到好了,不說點什麼都對不起老頭子養他這麼多年。
陸濃沒有回他,而是轉向窗邊,凝花園里孤零零的秋千,一陣風吹過,秋千微微搖擺。
“你先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裴錚默默退出了書房。
其實陸濃知道,與裴寂安之間,看似裴寂安位高權重,家世普通甚至帶著雷,但占了上風的人不是看上去完的裴寂安,而是。
從認識那一刻起,裴寂安朝陸濃走了九十九步,陸濃只要出一步就好。
這聽上去很不可思議,連陸濃都想不到他們之間竟會是這樣的況。
聰明人從不把底牌暴給對手,聰明人永遠掌握主權,這是陸濃在現代時,“陸濃”父母教會的第一個道理,也是自認為最有用的道理。
不管是在商場競爭中還是在理事務中,都適用,商戰里的主權毋庸多說。
上的主權,無外乎是擒故縱,你來我往,永遠不要讓對方知道你對/他的心意到底有多,在不確定對方真正上你之前,不將你的底牌掀給他/看。
裴寂安是陸濃看不的人,如果他真的用這種方式對待陸濃,陸濃倒不妨和他拉扯一番,或許最后也能付真心。
但真心被保留也無可厚非。
可裴寂安那麼聰明的人,陸濃見他第一眼時看不的人,卻幾乎放棄了一切手段,對待含蓄又坦誠,他一步步引導陸濃,用行用言語告訴陸濃他的底牌,讓陸濃明白他的心。
他讓陸濃到了一因強大而生出的堅定溫,就和他這個人一樣,永遠不徐不急,永遠深沉靜默。
而裴寂安最厲害的地方在于,他未必不知道陸濃在裝傻,可他縱容陸濃裝傻,從不迫陸濃面對,給了陸濃最舒適的環境。
陸濃不知道他是太自信還是太了解自己,因為對于陸濃而言剛剛好。
如果沒有戰爭,如果一切都歲月靜好,陸濃也不知道承認自己的心還要多長時間。
但未嘗不好。
此時車馬慢,一生也只夠我們一個人,他們有足夠的時揮霍、磨合,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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