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聿辭沉默了很久。
直到程笙收拾好緒走進餐廳。
“爺爺,原來您在這,我找了您好久。”
程笙笑得燦爛,臉上沒有半分傷神,把錦盒雙手遞上:“這是送您的壽禮,祝您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老爺子接過錦盒,笑得見牙不見眼:“我親孫說的祝詞最好聽,我喜歡。”
謝聿辭目深邃地注視著程笙。
幾天不見而已,卻像過了很久,久到好像抓不住了那樣。
程笙自然到那灼熱的視線了,極力忽略,又說了些吉祥如意的話,終是扛不住灼灼注視,建議道:“爺爺,剛才我來的時候看見宴會廳進了好多賓客,您要過去招呼下吧?我和您一起。”
老爺子著錦盒上的花紋,心里高興的同時也生出不舍:“好,爺爺知道你不喜歡應酬,就陪這一次,以后爺爺不用你陪了。”
才下去的意因為爺爺這句話又有翻涌上來的趨勢,程笙深呼吸一下回去,裝作聽不懂地笑:“嗯,那我們過去吧。”
全程沒和謝聿辭說一句話。
看著兩人走遠的影,謝聿辭眸底黯然,起跟過去。
老爺子今年辦八十大壽,理說要大辦,但老爺子堅持不想太費神,所以來的人只有關系比較近的親友,宴會廳里客氣恭維的祝福語此起彼伏。
程笙推著老爺子穿梭在人群中,有人在以往的家宴中見過,知道程笙是誰,有沒見過的朋友問起,老爺子就說:“我老戰友的孫,跟我親孫一樣。”
他沒再稱程笙是孫媳婦。
謝聿辭神復雜不明,一直跟在兩人后面。
一應酬下來,程笙有點站不住了,宴會廳開了空調人又多,空氣憋悶,覺得熱又不方便外套,所以熱得有些不舒服。
好在老爺子和一個特意從外地趕來的好友聊得起勁,程笙趕忙退到門口的位置,深吸兩口新鮮空氣,便沒那麼難。
手背忽然傳來涼意,低頭看,目是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握著一瓶的草莓牛,微涼的瓶了的手背。
牛是平常喝的那個牌子。
“喝點會舒服些。”
程笙看他,沒第一時間接。
謝聿辭輕嘲提下:“放心,就算要離婚了我也不會壞到要毒死老婆,沒毒,不放心的話我先來一口試給你看?”
他來一口的話這草莓牛就廢了。
程笙接過,擰瓶蓋的時候發現瓶蓋是松開,早就擰開了的。
接連喝了好幾口,微涼醇甜的牛順著口腔進食道,瞬間緩解幾分悶熱,舒服多了。
喝完道一聲:“謝謝。”
語氣客氣得像宴會上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謝聿辭心尖泛起縷縷的痛意。
默了幾秒,他問:“最近怎麼樣,還吐嗎?”
程笙:“……好一些了,胃口也比以前好了。”
“那就好。”
謝聿辭注視健康紅潤的臉,眸底漫上笑意,不過那笑意沒維持多久,他似想到什麼,那笑兩秒便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讓人捉不的復雜緒。
“誒,聿辭,原來你在這啊。”
一個穿著華貴的老婦人走過來,謝聿辭打招呼:“三姑婆。”
這個三姑婆程笙見過,在兩年前他們和謝聿辭結婚的小型家宴上打過道,碎又八卦。
礙于是長輩,程笙還是跟著喊了聲“三姑婆”。
三姑婆看著兩人,笑瞇瞇的,碎人設一秒上線:“笙笙也在啊,剛才我還跟小黛說呢,你看你們兩個結婚都兩年多了吧,這肚子怎麼還沒靜?”
程笙下意識收了下小腹。
謝聿辭微蹙起眉:“誰說結婚就要懷孩子?我們家沒皇位繼承,不用急。”
“話可不能這麼說,趁著年紀基因好得加油,傳宗接代是你們年輕人的使命嘛。”
“使命?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這種偉大使命。”謝聿辭說,“三姑婆,您這麼熱衷于生孩子,不然跟我三姑公再努努力,開幾個小號玩玩?”
三姑婆絕經都十幾年了,上哪開小號去,謝聿辭毒一劍封,三姑婆嗔了句“沒名堂”,訕訕走了。
熊黛走過來,看著三姑婆的背影,開口就罵:“一把年紀了還這麼討厭,一個宴會廳,逢人就問生沒生孩子,生了幾個,怎麼,家生得多還榮了?”
“不就是多生了幾個孫子麼,那得意勁都快沖上天了。哪個人嫁他們家也是倒了霉,跟母豬一樣,不是在懷孕就是在備孕的路上,生那麼多,開養豬場啊!”
熊黛估計被得不輕,過來一通輸出,輸出完才注意程笙也在,頓時有些訕訕:“我說他們家呢,沒點你們的意思啊。”
程笙淡淡笑了笑:“沒事,我也沒多想。”
熊黛也是不知道現在肚子里揣著謝家的崽,不然以熊黛不吃虧的格,肯定會回擊過去,說“生得多不如生得好,生那麼多到時候沒一個有出息才糟心”。
熊黛要招呼賓客走了,謝聿辭不知從哪拉來一條椅子,放在長條桌后面,拉著程笙過去。
“你坐這,桌上有吃的喝的,等要開餐了再去餐廳。”
能坐下,腰部的不適瞬間緩解,而且謝聿辭選的位置很巧妙,靠角落,前面長桌上有大壽桃遮掩,所以很不起眼。
坐得也心安理得。
程笙咬著草莓牛的吸管,無聊盯著廳里客套應酬的人,視線里裝一抹悉的影,頎長拔,舉手投足是與生俱來的貴公子氣質,矜貴出眾。
他穿梭在賓客中,游刃有余地客套應酬。
他好像一直是這樣,只要想做的事,沒有做不好的。
這樣的人,符合世人對“優秀”兩個字的概念,可再優秀又怎麼樣。
有些人,有些東西,無福消。
程笙別開眼,不再看那道影,就在視線轉的那一刻,沈夢婕的影忽然闖進視野。
于此同時,清婉的聲音響起:“聿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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