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非言回到臺球室的時候,肩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花。他走進去,帶了一寒意,臉上卻似沐著春風。
“嘖嘖嘖!”杜鋒一看紀非言這模樣,就忍不住壞笑。
“把你這猥瑣的表收起來。”紀非言瞥了他一眼。
“非言,你那朋友到底是誰啊,怎麼一直戴著口罩,也不給我們見一見。”杜鋒收起壞笑,一本正經地道。
“害。”紀非言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閃著溫的,“放心,以后會讓你們正式認識的。”
幾人在臺球室聊了一會兒,去隔壁燒烤店吃了夜宵,這才散了。
季月彤和紀非言順路,兩人都騎了自行車,所以一起騎車回去。
此時的雪已經下大了,路上積了薄薄一層。
紀非言回頭看了眼跟在他后的季月彤,開口道:“月彤姐,路上,小心點騎。”
“嗯。”季月彤應了一聲。
季月彤的家和紀非言的家就隔著兩棟樓,眼看快要到了,紀非言突然聽到后傳來“哐當”一聲,伴隨著季月彤呼痛的聲音。
紀非言驀地剎住車,回頭一看,就見季月彤連人帶車摔倒在地,半晌沒能爬起來。
紀非言連忙將自行車往邊上一放,跑了回去。
“月彤姐,你沒事吧?”紀非言跑上前將季月彤扶起來。
借著路燈的,他看到的臉有些差,但因為手上戴了手套,服也穿得厚,所以應該沒什麼外傷。
紀非言從口袋中拿出一包紙巾,幫季月彤了被地上的雪水弄臟的手套和服。
季月彤怔怔地看著紀非言幫服的樣子,腦海里突然浮起小時候的時。那時候多開心啊,他們一起逃課,一起去臺球室打臺球,一起吃夜宵,一起去網吧通宵……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季月彤突然捧住紀非言的臉,迅速地將湊了上去。
季月彤速度快,紀非言的反應更快,他猛地側開頭,手一把將季月彤推開。
“月彤姐,你自重。”他的聲音在這雪夜里顯得有些冷。
季月彤狼狽地后退了兩步,突然忍不住悲從中來,捂著臉哭出了聲:“到底比我好在哪里?”
紀非言幾乎立刻就明白了說的人是誰。他目復雜地看向季月彤,道:“我從來沒有拿你和做過比較,也并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紀非言說著,俯將季月彤的自行車扶了起來。
季月彤緩緩挪開手,淚眼婆娑地看著紀非言。以季月彤的貌,如此我見猶憐地看著一個男生,幾乎很有人可以抵抗。
紀非言的面卻很平靜,他看著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朋友,只聽他淡淡道:“雪下大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說完,就轉朝自己的自行車走去。
“紀非言!”季月彤忍不住住他,哽咽的嗓音帶著破音,“你就那麼不喜歡我嗎?”
紀非言腳步微微一頓,卻未轉,只是道:“我說過,我只拿你當姐姐,我希以后,我們仍然還是姐弟。”
“誰稀罕跟你當姐弟了!”季月彤喊出聲,突然奔上前,從紀非言后一把抱住他,哽咽道,“非言,我努力過了,嘗試過了,但我就是沒辦法放下對你的。我知道你現在有朋友了,我也不敢奢你能跟我在一起,但你能不能,能不能滿足我一個小小的愿?我發誓,只要你答應,我以后再也不糾纏你了。”
“不能。”紀非言垂了垂眸,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季月彤。
他手拽開的手,離的擁抱,然后轉看向,繼續道:“月彤姐,從小到大你都很照顧我,也很照顧我外婆,我一直都很激你,但凡你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事,我都會盡心盡力。但的事不能勉強,我很喜歡我朋友,也很珍視,所以我不會因為任何人做任何有可能讓難過的事。你比我大兩歲,應該比我更能理自己的,我也相信,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頓了頓,紀非言繼續道:“今晚的事我當沒發生過,回去吧。”
“那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喜歡嗎?”季月彤有些絕地問。
紀非言微微一怔,他還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一開始只是覺得這個師姐很有趣,每次見到他,都跟老鼠見到貓似的,慌慌張張的,卻還總是喜歡假裝鎮定。
每次看到臉紅的樣子,他的心都像被什麼過似的,的、的,當時他并不知道那就是心,但即便他沒意識到這一點,他也已經決定,他要擁有這個孩。
擁有這個單純、漂亮、優秀,更重要的是,能在不經意間他心的孩。
“因為讓我心。”紀非言說完,就上自己的自行車,朝家的方向騎去。
季月彤站在原地,突然蹲下,嗚嗚地哭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站起,推著自行車,一臉麻木地走進家門。
而拐角,一直到季月彤進了家門,紀非言才終于放心地轉騎回家。畢竟是深夜,他的修養不容許他把一個孩子單獨扔在外面,可他又不能給一丁點希,只能出此下策。
很快,就過年了。竺家的新年一向沒什麼意思,但好歹比平時熱鬧一些,竺家二老對的管控也沒那麼嚴格,甚至還會允許跟陸璐、肖遇他們一起玩個斗地主。
除夕夜吃得早,下午四點不到就已經吃完團圓飯了,剛一吃完,竺林森就被陸璐和肖遇了出去。
竺林森一出門,就看到肖遇開著他爸爸的老古董轎車停在面前。
竺林森不由得挑了挑眉:“難道我們今天不是去陸璐家斗地主?”
“斗地主有什麼好玩的。”陸璐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朝竺林森招了招手,“森森你快上來,今天我們去參加party!”
竺林森坐進車里,好奇地問:“什麼party?”
“我就知道你這個書呆子肯定不會關注一中論壇的事!”陸璐翻了個白眼,“有一群一中的學長學姐在論壇發了帖子,說是除夕夜要辦一個新年party,誰都可以去參加,我們反正沒事做,正好可以去湊湊熱鬧。”
竺林森聽了,倒也不排斥,不過的腦海里倒是浮起紀非言的影,也不知他現在在做什麼,是和外婆兩個人過年,還是說他爸爸也回來了?
車子開了十幾分鐘,陸璐一直在喋喋不休,竺林森偶爾應幾句,的目落在窗外。自從那一夜的大雪后,后面幾天再也沒有下過雪,屋頂上和樹上的雪都漸漸化了,氣溫一天比一天冷,的腦海里總是想起那一晚,紀非言在雪中親的畫面。在無趣死板的人生里,似乎從未想過,這一生還會有這樣浪漫的時刻。
竺林森抿了抿,卻控制不住想要上揚的角。
突然,的眼前閃過一個人影,連忙轉頭看去,只見車子路過了一個居民區。這片區域都是三層樓的房子,每戶人家前面都帶著個小院子,而剛剛好像在其中一個院子里,看到了紀非言的影。
沒過一會兒,車子就在居民樓的盡頭停下了。陸璐指了指對面的一個爛尾樓,笑道:“聽說party就在上面舉辦,也不知道我們現在是不是來太早了?”
陸璐說著,就挽著竺林森的胳膊往前走。竺林森有些神不守舍,過了會兒,停住了腳步,道:“你們先上去,我剛看到那邊有個商店,我想去買點東西。”
按照以往,陸璐是會陪竺林森一起去的,不過現在滿腦子都是party,所以迅速地放開了竺林森,笑嘻嘻道:“那你快點。”
竺林森點了點頭,就迅速地往回走了,一邊走,一邊掏出紀非言送給的口罩,戴在臉上。
這片居民樓的房子都是一模一樣的樣式,竺林森走了大概五分鐘,就覺得腦子有些混,也不知剛剛看到的是哪一幢。
索停下來想了想剛剛肖遇的時速,又估計了下開過去的時間,估算了一個大概的距離,然后目朝旁邊的居民樓逡巡了過去。
竺林森覺得自己跟做賊似的,有些小張。
就在這時,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從自家小院走了出來,戴著一副老花眼鏡,看上去很慈祥。
突然,老腳下似是踩到帶水的路面,腳底一,眼看就要摔到地上了,竺林森眼疾手快地沖了上去,一把將老扶住,心有余悸地問:“您沒事吧?”
那老似乎也是嚇了一大跳,半晌反應過來,笑著拍了拍竺林森的手,嘆道:“謝謝你啊小姑娘,要不是你,這大過年的我這把老骨頭可就要遭罪了。”
“外婆!”就在這時,一道悉的嗓音從后響起,語氣里帶著竺林森從未過的張,一回頭,就見紀非言手里拎著瓶醋,一臉張地跑上前來,“你沒事吧?不是讓你在房間里等我,你出來做什麼?”
“沒事沒事,我這不看你有一會兒沒回來了,所以出來看看。”紀外婆笑道,“多虧了這個小姑娘扶了我一把,你得好好謝謝人家。”
“謝……師姐?”紀非言抬頭,剛說出一個“謝”字,就被面前的生給驚住了。
竺林森的心有一種莫名的恥,仿佛是看別人的時候被人逮個正著,但很快就將那緒了下去,彎了彎眼,笑道:“真巧,紀非言,原來是你外婆呀?”
紀外婆一聽,更加慈地看向竺林森:“原來你跟我們家非言認識呀?”
竺林森點了點頭,將口罩摘下來,禮貌地道:“您好,我竺林森,是紀非言的朋友。”
“外婆吧。”紀非言突然笑了一聲。
竺林森窘了窘,猶豫了一瞬,佯作自然地道:“外婆,您我森森就好。”
紀非言看向自家外婆,介紹道:“外婆,是竺老師的千金。”
紀外婆聽了,頓時拉住了竺林森的手,熱地道:“原來森森你是竺老師的兒啊。竺老師可幫了非言不忙,我一直都想好好謝謝他。你來得正好,我和非言正在包餃子,你進來和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竺林森本想拒絕,畢竟只是想來看一眼紀非言,沒想過要來蹭飯。
就在這時,聽紀非言道:“師姐,難得遇到,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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