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孩子一定能好,張嬤嬤深信不疑,不然怎麼說,千里姻緣一線牽。
臥房里,展懷遷悄悄躺下,聽見七姜翻的靜,不問:“我吵醒你了?”
七姜說:“總要等你睡著,我才能安心睡,自然和你不相干,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我一個子,不能不小心些。”
展懷遷想了想,說道:“昨晚,是你先睡著的,我們說完話,你就睡著了。”
屋子里靜了一會兒,七姜翻過來問:“我先睡著了嗎,怎麼可能?”
展懷遷無奈地說:“那就算我先睡著的,可總是這樣,你太辛苦了,我會有應酬或忙公務,往后晚歸,我就去書房睡。”
七姜說:“你若不介意,還是來這邊,離開家起我就睡不好,現在相信你是好人,我會安心些,晚上有強盜闖進來,你也能打得過。”
展懷遷覺著好笑:“大宅門里,哪兒來的強盜。”
七姜卻說:“虧你還打仗,邊境那麼多守軍,那樣高的關門,賊寇不照樣闖來我們這邊?”
展懷遷頓時心生佩服:“難為你懂得居安思危之道。”
第43章 七姜最討厭的事
七姜沒應答,等了好半天,展懷遷忍不住說:“是我不好,我不該看不起你……”
可七姜卻說:“我是在想,你說的那個什麼道,是什麼意思,你們說話太文縐縐,聽著真累。”
展懷遷忙解釋:“我說難得你生于安逸,卻有防患意識,警惕而冷靜。”
七姜輕輕嘆:“別的事你可以看不起我,邊境關防律法嚴明,我們從小就懂。”
展懷遷真誠地說:“是我不好,我以為孩子大多不去想這些事。”
“你看看。”七姜翻過去,聲音略遠了些,很不服氣地說,“你看不起我一個人也罷了,怎麼全天下姑娘都招惹你了嗎?”
展懷遷急了,又不知如何回應,憋了半天,在他想招的功夫,那頭的人都睡著了。
自習武,對人的聲息極為敏銳,展懷遷已經能分辨云七姜夢醒時氣息的不同,再細想方才那些話,似乎并非討厭他,而是故意找茬,逗他?欺負他?
笑著松了口氣,閉上眼睛,可意識到自己在笑,展懷遷又猛地睜開眼,他笑什麼,有什麼可笑的,他這是怎麼了?
不知展副將軍一夜想了什麼,七姜睡得很是安穩,隔天醒來,渾筋骨通暢,離家到京城,一路積攢下的疲倦張,在連著兩晚安穩覺后,徹底被驅散了。
此刻時辰尚早,展敬忠還沒出門,懷逸一早來請安,在門外聽見沁和堂的朱嬤嬤告狀:“人家是司空府長孫,老太太也拉不下臉去說,還請老爺以姑父的份,提點提點恒哥兒。再有夫人自己,也太不像話,咱們二公子是有功名有面的,夫人再不是鄉下姑娘了,怎麼好在家里喂馬殺,遛著狗到跑呢?”
展懷逸聽得清清楚楚,聽著聽著就笑了,新嫂嫂的日子如此自在隨心,這樣活著,才有意思不是。
他不想搭理朱嬤嬤,便徑自離開,不遠的蕭姨娘見了,迎上來問:“哥兒怎麼走了,還沒見你父親呢。”
懷逸道:“不能誤了學里的課,朱嬤嬤怕是要說到傍晚去了,母親替我問安吧。”
卻是此刻,朱嬤嬤出來了,冷聲道:“三哥兒,跟你的嬤嬤呢。”
邊上一個婦人應聲到了跟前,朱嬤嬤劈頭蓋臉就罵:“是哥兒不懂規矩,還是你們不懂規矩,大夫人才是三哥兒的母親,豈能對著妾室姨娘稱呼母親。真是越大越糊涂,如今誰是主子,誰是奴才,都分不清了嗎?”
越過朱嬤嬤的,展懷逸看見父親在門前,他應該聽見了也看見了,小小年握拳頭,什麼話也沒說,轉就走。
“我說三哥兒……”朱嬤嬤大窘,大清早的,竟是被這小兔崽子甩了臉。
懷逸一路出門,遇見二堂姐玉頌往沁和堂去,分明大一歲的姐姐,卻矮小瘦弱,據說嬸母時常不給飯吃,一個千金小姐,過的是飽一頓一頓的日子,只有大哥在家,才能過得好些。
“二姐姐得閑,不如去觀瀾閣坐坐,別總悶在屋子里。”懷逸忍不住說,“二嫂嫂是好相的人,一定會對你好的。”
展玉頌輕輕搖頭,后還有下人跟隨,容不得說這些,只道了聲:“要好生念書,早去早回。”
懷逸心里更無奈了,向姐姐作揖后,滿浮躁地離開。
日頭漸漸升起,慵懶無聊的一天又開始了。
中午,七姜正挽著袖子,在觀瀾閣翻花圃,大廚房的人送飯菜來,不經意看了眼,胃里就開始翻騰。
果然山珍海味吃多了不僅膩還撐,這家里每天三頓飯兩次點心,吃了又吃、吃了又吃,實在是塞不下去了。
最讓七姜惱火的是,映春說其他主子們,就幾下筷子,是夫人太實誠,總怕糟蹋糧食,很努力地吃,一天天下來,不吃頂著了才怪。
七姜惱的不是映春,而是這家里的做派,每日每日浪費大量的飯菜,要知道好些地方的百姓都還吃不飽。
不是嫉妒展家富貴,他們憑運氣本事掙下的家業,吃什麼吃什麼,奢侈上了天都與不相干,七姜恨的是浪費,是糟蹋,每每提起來,都一肚子火。
沁和堂里,上清侍奉姑祖母用膳,就快吃好了,底下人稟告,說大廚房的人來,求老太太的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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