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憂心道:「那你的婚事,待如何呢?」
「我就是這般模樣,他們喜歡最好,不喜歡也罷,又有什麼干係呢?」蕭窈渾不在意道,「大不了我如姑母那般……」
「胡鬧。」重帝打斷。
蕭窈氣勢便弱了下來,小聲道:「等年節到了,姑母來建鄴朝拜,您先罵胡鬧去。」
重帝便不言語了。
瞥見書案上的奏疏,想起被撂在東偏殿許久的崔卿,吩咐道:「傳崔循。」
定了定心神,這才向蕭窈道:「你先乖乖回去學功課。至於旁的,等阿父過些時日再想想。」
蕭窈一聽便知此事有戲,了角,卻還是笑了出來:「是。」
來時心氣不順,見著崔循時並沒想太多,只是不見他那副八風不的模樣,便有些不耐煩。
眼下此行目的達,解決了今日之事,才後知後覺想起昨日之事——
崔循手中還攥著的把柄。
蕭窈是在出門時遇著崔循的,微微側,稍顯心虛地喚了聲:「崔卿。」
崔循停住腳步,看向。
蕭窈沒什麼底氣,對上崔循的目後又錯開視線,低頭看著地面,小聲道:「我今晨有些煩心事,衝撞了卿,多有失禮之,還見諒。」
實在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來回反覆的喜怒都寫在臉上。
崔循莫名有些想嘆氣,但還是客氣而疏離道:「無妨。」
重帝此番召他來祈年殿,是為治書史呈上來的一封奏疏。
奏疏上言及,當下世家子弟間風氣不正,日耽於玩樂、不務正業,宜著人整肅太學,不致學宮空設。
重帝將奏疏給了崔循:「言辭雖犀利了些,但朕看著,這想法卻是難能可貴。」
崔循看過,倒也沒避諱:「實是如此。」
「只不過整肅太學說起來容易,若要真著手去做,怕是困難重重。須得延請當世名師大儒坐鎮,更要整肅規矩約束那些世家子弟……」重帝打量著崔循的反應,徐徐道,「崔卿可願自告勇?」
此事不但難辦,更要的是得罪人。
重帝思來想去,最後也只能崔循來問,恐他推辭,便道:「若此事能,今後每年察舉推選的名額,也可酌劃分給太學些許。」
這樣的條件,可以說是極有分量了。
崔循衡量片刻,躬道:「聖上有命,臣自當盡心竭力。」
重帝道:「再有,謝三郎天資聰穎、博學廣聞,又師從松月居士,此事他從旁協助,想來能為你分擔些許。」
崔循垂首應下。
「那便去吧。」
重帝靠著憑幾了口氣,猶豫著是否要宣太醫來看看,再抬眼時,卻發現崔循竟還站在那裡,似是有話要說。
這很稀奇。
因崔循並不是那種游移不定的子,無論問他什麼,總是對答如流,重帝就沒見過他如現在這般明顯在猶豫的時候。
重帝疑:「崔卿是還有什麼事要回稟?不必有顧忌,直言就是。」
「聖上應當已經知曉,王閔橫死之事。」
「自然。」
王家昨日那樣大張旗鼓地押了許多人回府,鬧得飛狗跳,轉頭還告到了重帝這裡,要追究城中軍職之罪。
重帝沒應,但還是耐心安了王家,說是等找到行兇之人再細論。
崔王兩家本就是多年的,早年崔循的一位姑母嫁到了王家,也算是姻親。
如今崔循提及此事,重帝還以為是為王家說項,只道:「王家自己攬過此事,連廷尉都不進手,究竟如何置,還是等事查個水落石出再議吧。」
崔循應了聲「是」,目不自覺地落在書案一角的小碗上。
青玉小碗,其中還余了些未曾飲盡的酪漿,有切得細碎的朹梅、果脯,是郎們喜歡的熱飲。
一見便知是誰留下的。
他自己先提起王閔之事,最後卻又什麼都沒再說,行禮告退了。
第007章
蕭窈來時匆忙而狼狽,離開時,無需開口,已經有侍撐了傘將一路送回去。
而朝暉殿這邊,也得了葛榮來傳的旨意。
蕭窈拂袖離去時,鍾媼就知道今日之事辦砸了。
但宮中人盡皆知,重帝和善,行事手段綿,鍾媼揣度著應當不至於大肝火,興許是罰幾個月俸祿以示懲戒。
及至聽了傳話,臉青了又白,灰敗得厲害。
在宮中熬了這麼些年資歷,如今卻徹底被掃了面,若是傳出去,今後自己的話還有多人肯聽,可就說不準了。
「葛常侍,今日之事實是我做得不妥,但初衷也是為了公主好……」鍾媼沒了往日的遊刃有餘,攥了阿竺的手,將拉到面前來,「我只是令人責打青禾,是,是辦事不力,才傷了公主玉!」
阿竺原就嚇得心神不寧,鍾媼又抓得極重,修剪得宜的指甲幾乎
要掐進里,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當即也顧不得許多,連忙跪地叩首,痛哭流涕:「奴婢冤枉,奴婢也只是聽命行事啊……」
「老奴是來傳聖上旨意,不是來斷司的。」葛榮看著眼前這場鬧劇,冷笑了聲,「誰將公主視作弱可欺的郎,犯上欺主,誰就該自食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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