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引起的喧然大波的是余莊頭的到來。
這余莊頭自知道莊子易主后,是日夜不安,心頭如焚。結果,一連五日,這新莊主愣是沒一面。
余莊頭不著頭腦,便即就想歪了:莫不是這新莊主在家等我們主上門拜見
想想也是,從來都是仆從拜見主家,沒聽說過主家來見仆從的。
余莊頭越想越覺有理,便即就摘了兩筐果子,抓了兩只,湊四樣禮,同莊里的兩個管事一道拜見李滿囤。
余莊頭只知李滿囤住在高莊村,卻不知道地址,便即只能與人打聽。
可巧,余莊頭打聽的路人是李貴銀。
李貴銀背著筐子自家里出來,正準備上林地摘點果子,他媳婦有了,想吃口酸的。
李貴銀一聽說問李滿囤,便即就笑了:“你問滿囤叔啊?”
“那是我叔,我領你們去。”
余莊頭一聽,自然愿意。一路同行,余莊頭不聲地跟李貴銀打聽李滿囤。
“怎麼,”余莊頭問:“你叔跟你們不住一塊兒”
李貴銀是個直腸子,當即就說了:“我三爺爺家分家了,把我滿囤叔分了出去。”
“三爺爺家倒是和我家隔壁。”
走了一段路,見還沒到,余莊頭繼續試探:“你滿囤叔住的離你們蠻遠的啊!”
“可不是嘛,”李貴銀贊同道:“我滿囤叔家在村子的最西面,跟我們隔了大半個村子。”
“我還是節前他來我家送禮時瞧見過他,這幾日都沒見過。”
想想,李貴銀又道:“估計,在家忙著呢!”
終于切到正題,余莊頭屏氣問道:“你叔家里的活很多嗎?”
這個問題有點難。李貴銀撓撓頭,遲疑道:“其實,地也不多。”
“就兩畝水田,兩畝旱田,統共四畝地。”
“再就是有個小山頭,可以摘刺棘果。”
“對了,這摘刺棘果制枸杞,還是我滿囤叔第一個發現的呢。”
“我們村,全都跟著沾了。”
余莊頭聽了李貴銀的話,不住想:怎麼聽,這李滿囤都是個普通的莊戶人,唯一不同的,也就是這制枸杞了。
只這枸杞是個什麼東西呢?
謝家規矩大,莊仆無故不得出莊。余莊頭為莊頭,雖說相對自由一點,但也都是來往莊子和謝家主宅,不敢隨便跑。所以,老北莊雖只隔了高莊村兩里,卻一點也不知道枸杞的事。
李貴銀越說越興:“還有啊,我告訴你。”
“現城里四海樓賣的那個'同心財余',其實是我滿囤嬸早就會做了。”
“這個夏天,我幫我滿囤叔蓋房子,吃了好多次!”
聽到“四海樓”,余莊頭微微一愣:他知道四海樓也是謝家的產業。但他聯系不上四海樓的賣的菜和李滿囤媳婦做的菜之間的關系。
余莊頭可不以為謝家大爺送李滿囤莊子是因為一道菜。
李貴銀得意過后,見余莊頭終不說話,終品出了一點不對。于是問道:“對了,還沒請教過幾位,這是打哪里來?找我滿囤叔什麼事?”
對著新主的侄子,余莊頭可不敢怠慢。當下客氣地一拱手,說道:“我們打老北莊來。”
“特來拜訪貴叔。”
說著話,余莊頭留心李貴銀神,見他一臉茫然,便知他不知,當下也不再多說。
李貴銀確是不知道老北莊。李貴銀只知道村子附近的幾個莊子都是城里地主的產業,但詳并不知曉。且平素并無來往,所以這些莊子雖然實際存在,但于李貴銀,或者說是高莊村的絕大對多數人來說,幾可謂是形。
李貴銀以為老北莊與他們高莊村一樣,也是一個村子。當下也不以為意,只笑道:“那可是夠遠的。”
“我都沒聽過。”
余莊頭......
走到李滿囤家,李貴銀拍門:“滿囤叔,滿囤叔,你在家嗎?”
李滿囤正在院子里看挖井,聞聲便開了門,見是李貴銀,立笑道:“是貴銀啊?”
“滿囤叔,”李貴銀眼神示意李滿囤看后:“有人尋你,我帶過來了。”
李滿囤看向余莊頭三人,目疑:“請問三位是”
余莊頭三人見到正主,趕恭腰行禮:“小人余財富/趙富貴/李貴祥見過老爺。”
“小人是老北莊的人,特來給老爺請安。”
李滿囤……
李貴銀……
好半晌,李貴銀方問:“滿囤叔,他們,咋你老爺”
“你啥時老爺了”
李貴銀的話喚醒了李滿囤,他推開門:“進來說吧。”
老爺給李貴銀的震太大,他穿過院子,走進堂屋,竟未發現院里有兩撥人在干活。
反倒是余莊頭沉著,他過院子時瞧見了井架,和旁邊新挖出來的土,便知道新主沒去莊子的原因:在家挖井呢。
堂屋里,李滿囤學謝大爺的樣子,極不自在的在主位上率先落座,然后方請余莊頭三人坐下cc李滿囤實在學不來謝大爺他一人獨坐,其他人站著的場面。
余莊頭三人不敢坐堂屋里下剩的椅子,告罪后,只肯虛坐在一邊的長凳上。心說:這新老爺倒是和善,竟讓他們坐。
紅棗聽見外面靜,趴在堂屋后門往里看,心說爹的架子看著還滿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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