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坦而和,像是將那晚的事兒忘記了一般。
周合卻是莫名的松了口氣兒,迅速的點了點頭。
程洝臉上微微繃著的線條更和了些,微微笑著說道:“上去吧,早點兒睡,明天早點去墓地。”
周合點頭應了好,打開車門下了車。待到到了樓上,程洝又說了句晚安,兩人才各自回了房間。
第二天周合早早的就起來了,程洝比起得還更早些,在出去時他竟然已經買好了早餐了,打算在路上邊走邊吃。這邊去小縣城那邊是得開一段時間的車的。
昨晚話已經說清楚了,周合見著他不再那麼別扭,要自在了許多。
兩人走得早,在虞城這邊什麼都沒有買。到了小縣城,這才去買了香蠟紙燭等東西。
到了墓地,程洝原本是要陪著周合去老阿嬤的墓地的。但見天沉沉的,周合說自己去就行了。程洝也未堅持。
周合仍是像往年一般,絮絮叨叨的和老阿嬤說著自己的生活。將香蠟紙燭燒完,和老阿嬤道了別,這才離開。
原本以為程洝是早就弄完了的,但卻并沒有,在小道上,遠遠的就看到他立在墓碑前的影。周合并未走過去打擾他,而是就在小道上站著。
站了差不多二十來分鐘,天空中飄起了細雨來,程洝這才走了過來。
不知道那墓地是否是他的父母的,周合是想問的,但最終還是沒有問。
兩人一路匆匆的回了車里,細雨下得太大,兩人上的外套都有些了。程洝大抵是心不怎麼好,一直未說話。發了車子后他并沒有馬上駛離,讓周合稍等片刻,自己則是下車起了煙來。
他的影在雨中蕭瑟孤寂,很快完了一支煙,這才上了車。
直覺告訴周合,那墓應該就是程洝的父母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都已平凡,他卻沒有重新立碑。就只立了那麼一塊無字碑。
程洝像是能猜到周合在想什麼似的,車子開了一小段,這才說道:“我媽媽,生前就喜歡安靜,不喜被人打擾。”
他的母親在世家,早已厭倦了各種爾虞我詐。并不像是許多人一樣希自己的丈夫出人頭地,相反,并不希丈夫為,更希一家人在遠離權力中心的地方平平靜靜的生活。
但直到臨死,都沒能如愿。
在還未父親平反時,他時常想著,有一天,他一定要轟轟烈烈的將父母的墓地遷回京都。但到了平反后,他終究還是沒有遷。
如果母親在天有靈,也必定不會希他將他們遷回京都。
就讓他們在這寧靜的小城,也算是如了母親生前所愿。如果再有來世,他也不希父親再為,只愿一家人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好。
他曾在無數個夜晚里,想起那時驕橫跋扈的自己。每每想起,他都恨不得給自己幾個耳。
他雖是未闖出大禍來,但那時候,他也讓一向希平靜的父母了不的心。
知道他的心并不好,周合點點頭,沒有說話。
程洝的臉上出了些疲憊來,也未說話。
兩人都不趕時間,車子又駛了一段,周合才開口說道:“如果累在這邊休息一晚再走吧。”
每年來墓地,程洝都是會消沉一段時間的。他點點頭,應了一句好。
雨雖是下得不大,但慢慢的便起了霧。周合怕程洝會分心,車子開到了一半便讓他靠邊停了下來,換了開車。
程洝坐到了副駕駛座上,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周合的車開得就跟烏似的,從墓地到小縣城,足足的開了一個小時。對住宿條件并不挑,找了一家好停車的旅店停了車,然后去開了房間。
程洝的神看起來不太好,他回了房間后周合去隔壁的粥店打包了一份粥,帶回去給他。
他這下倒是客氣的,說了謝謝。
周合說了不客氣,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間里。
是一直注意著隔壁房間的靜的,程洝不知道是在休息還是在干什麼,隔壁一直都未發出任何的聲音,也未出門。
外邊兒霧氣蒙蒙的,整座小城都被包裹了起來。也沒有出去,就在房間里呆著看著電視打發著時間。直到下午五點多,這才下樓。
旅店里是會準備晚餐的,現在是淡季,人并不多。旅店里的客人就只有和程洝兩個。老板娘看著電視是懶洋洋的,周合沒等手,借了廚房自己弄起了菜來。
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安人的,在做好菜之后正準備帶些酒一起下樓,就見程洝從樓上走了下來。他的臉上已看不出什麼來,見周合在端菜,便問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周合也未和他客氣,讓他幫著端菜。然后又問他是否喝酒。
今晚反正不走,程洝應了好,自己去老板娘那邊拿了一瓶白酒。
這天氣冷,喝啤酒太冰。紅酒麼,這小小的旅店里的都是劣質紅酒,他下不了口。白酒無疑是最合適的了。
飯菜是擺在程洝的房間的,他的房間的窗子正對后街,拉開窗簾便能看到一條小河以及河邊的樹上掛著的彩燈。
他并沒有給周合倒酒,坐下后就自己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酒。
周合沒吭聲兒,只是盛了半碗湯放在了他的面前。是想找點兒話說的,一時之間卻找不到。程洝已端起了酒杯阿里一飲而盡。
他的眉宇間帶著郁,見周合沒,便說道:“吃吧,吃了回房間去休息,不用管我。”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微微的低著頭,沒有去看周合。說著又拿了酒瓶給自己倒了酒。
他的緒一向都不外,是很見到他這樣兒的。
周合找不到安的話,就那麼沉默著。見他一口又喝盡了杯子里的酒,這才說道:“先吃點兒東西。”
程洝低低的嗯了一聲,總算沒有再去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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