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合仍舊站著沒有。厲竟已是十分的惱火,不再管,直接便要離開。
他才走了沒幾步,周合抬起一雙清亮的眼眸看向了他,說道:“這些話,我要他親自和我說。”
的眼眸中帶著悲傷與執拗,臉蒼白如紙,仿佛下一秒就會倒在地上。
厲竟大抵是沒想到這時候還能說出這話來,不由得怔了怔。隨即說:“程先生不會再見你。你那麼堅持并沒有任何意義。”
他像是怕周合纏著他似的,說完這話不再停留,快步的離開。
周合就那麼呆呆的站著,隔了許久,才上了回宅子那邊的公車。
黎裴遠在虞城還有工作,但遲遲的沒有回來。徐原寧倒是回來了,但他好像是心事重重的,也并未說以后會有什麼打算。
這天周合從圖書館剛回到家,就見譚梓冉一臉失魂落魄的站在宅子門口。周合微微的怔了怔,上了前。
譚梓冉見到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了的手,喃喃的說道:“阿合,你一定要幫幫我。”
抓抓得的,指甲嵌了周合的手背中。也不等說話,便急急的說道:“阿合,你替我找找你小舅舅好不好?我爸爸媽媽還有我哥都被抓起來了。”
的頭發糟糟的,并未化妝,憔悴而疲憊。會找到這兒來,顯然已是走投無路了。
周合想要掙開的手,掙了一下沒能掙開,任由抓著,說道:“你找錯人了。”
雖是不知道譚家都發生了些什麼。但卻知道,如果譚梓冉還有辦法可想,絕不可能來找。
這就說明,譚家的事兒牽連甚廣。而這種事兒,就算是有黎家的背景,黎裴遠恐怕也做不了什麼。
譚梓冉抓著的手更加的用力,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眼淚從臉上落了下來,說道:“阿合,黎家應該會有辦法的。阿合,你幫幫我,看在弟弟的面上,幫幫我好不好?寶寶還小,不能沒有姥姥,不能沒有姥爺。”
的聲音凄涼,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在地面上。
周合沉默了下來,隔了會兒,才說道:“我幫不了你什麼,你應該很清楚。你與其在這兒,不如去找找你們家以前的關系……”
譚梓冉來找,的的確確是因為走投無路了,所以抓著任何一個人都覺得像是救命稻草。
周合的話還未說完,就松開了抓住的手,癱坐在地上。喃喃的說道:“沒用的,沒用的,我都找了,找了很多人。他們都沒辦法,他們都躲著我不見。我還能有什麼辦法?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的手的捂住了臉。
周合找不到可說的,就那麼沉默著。就在這時候,一輛車急急的駛了過來。車子在宅子門口停下,任譽榕很快就從車上下車來,將譚梓冉從地上扶了起來,低聲的說道:“不是讓你在家里呆著我會想辦法嗎?”
任譽榕同樣是憔悴的,頭上的頭發也好像白了許多。
譚梓冉趴在他的懷里,大聲的哭了起來。任譽榕耐心的哄了半響,拉開車門讓上了車,關上門,這才回過來對周合說道:“最近緒有些不太好,說了什麼你別和計較。”
周合沉默著點點頭。
任譽榕又說他先回去了,拉開車門上了車,車子很快便駛離。
周合進了院子,放下了包便打開了電視。京都的事兒鬧得很大,而一夕之間倒下的,并不只有譚家,還有另外幾家。
羅列出來的罪名很多,并且都有確鑿的證據。貪污賄,謀財害命,譚梓冉的哥哥上,還有強干的罪名等罪名。
另外幾家的罪名也差不多,誰也不比誰好到哪兒去。京都里的世家中,越是人多的,見不得人的齷齪就越多。落到這步,都是罪有應得。
周合并不覺得驚訝,也并不同。落到這地步,都是罪有應得。很快關了電視,去弄了吃的。
正準備吃東西,外邊兒的門鈴就響了起來。戚姨過世后,經常不在就連鄰居也很過來了。這時候會過來的,也只有舒畫。
以為外邊兒的是舒畫,但匆匆的打開門,卻見外邊兒站著的是徐原寧。
周合愣了一下,一邊招呼著他進來,一邊問道:“師兄你過來怎麼也不打電話?”
“從這過,就過來看看你。”徐原寧回答道。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在屋子里坐了下來,他才問道:“阿合,任太太是不是來找過你了?”
周合才知道譚梓冉瘋瘋癲癲的找的不只是,就連徐原寧也找過了。點點頭,說:“來過了。”
徐原寧苦笑了一聲,說道:“也真是病急投醫了。這次譚家的事兒,牽涉很廣,沒有人能幫得了。”
周合沒說話兒,問過了他還沒吃東西,又去給他盛了飯。待到吃過了東西,才問道:“那邊是怎麼回事?”
牽連了那麼多人家,那麼大的靜,一向都是很見的。
徐原寧搖搖頭,說:“家里不讓我過問,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但這次,證據齊全,并且一舉就扳倒了好幾家人,應該是有人在背后策劃的。”
如果不是早開始謀劃,怎麼可能一下子拿到那麼多的證據。
周合點點頭,見他的臉并不好。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問的,但到底還是問道:“你們家,到牽連了嗎?”
京都世家的關系盤錯節,稍微一點兒錯了,就會被拉下水。
徐原寧苦笑了一聲,說:“這倒沒有。我爺爺嚴厲,家里人不會做不該做的事兒。但這事兒京都那邊已是人心惶惶的,上門的人很多,我父親早急得焦頭爛額。”
這類話周合是不上的,但這事兒是蹊蹺的,沉默了一下,又問道:“那背后是什麼人,知道了嗎?”
徐原寧搖搖頭,說道:“倒是有好幾個站出來實名指證的人,但都不像是背后的人。能鬧出那麼大的靜來,背后需要強大的關系網和資金,不會是一般人。”
這樣的人,上未必是干凈的。他父親現在最擔憂的,就是這人是其中哪個派系的人,到時候必定會影響到現在的時局。
這事兒離周合是遙遠的,沒再說話,只是點點頭。這話題就此打住。
周合想起了這段時間徐原寧回來后的忙碌來,遲疑了一下,說道:“師兄,那你還繼續和邱師兄一起創業嗎?”
徐原寧低下了頭,說道:“這次回來就是來理這事兒的。”他苦笑了一聲,說道:“我應該要回京都去,的還要等家里商量。”
要是平平靜靜的,老爺子一向思想開放,他想做的事兒,他并不會怎麼強迫他。但現在京都那邊的時局不穩定,是需要考慮到徐家的以后的。創業這事兒,對他來說或許意義重大,但對他們來說,他就是在鬧著玩兒。
因為沒事兒,才任由著他。而現在,他是得為徐家的未來背負起責任來。
即便徐原寧再怎麼的冷靜,在這時刻也是茫然的。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周合點點頭,說:“那你理完就回京都嗎?”
確實是那麼打算的,徐原寧嗯了一聲,又說道:“我總不能丟下就走,得老邱慢慢的完全接手。”
以前多數的事兒都是他做主他負責,可以想想邱師兄這一時的慌。
這話題越說便越沉重了,生活仍在繼續,卻像是再也回到以前的輕松愜意。
周合怔怔的坐著,徐原寧也未再說話,屋子里一時安靜極了。隔了會兒,才輕輕的說:“等周末不那麼忙了,上邱師兄來這邊。我提前去買菜,過來吃飯。”
這也算是餞別宴了。
徐原寧并未推辭,應了一聲好。他是不愿意弄得太傷的,又接著說道:“不用怎麼弄,就以前吃的燒烤就好的。”
周合微微笑著應好。不由得想起了戚姨來。
徐原寧顯然也想起了那次的燒烤來,很快便轉移開了話題。他心事重重的,同樣是找不到什麼說的,坐了沒多大會兒便起告辭離開。
周合在第二個周末便請了徐原寧和邱師兄來家里燒烤,這次和上次不一樣,早早的準備好了食材,徐原寧和邱師兄過來時就連炭火也生好了,只用烤了。
這頓燒烤和上次不一樣,盡管大家都極力活躍著氣氛,但仍是傷的。幾人都喝了不的酒,邱師兄嚷著要去酒吧好好的瘋狂瘋狂。當然,這客還是得由徐原寧請,這是最后一次占他的便宜了。
徐原寧爽快的應了好,他喝了酒不能開車,打車去了市區的酒吧里。酒吧里現在正是熱鬧的時候,音樂中人群瘋狂的扭著。
邱師兄進了酒吧之后就走了過去,周合和徐原寧則是在吧臺前坐了下來。
這應該是最后一次聚會了,徐原寧并未掃興的給周合教檸檬水,了兩杯長島冰茶。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那麼默默的坐著喝著酒。
一杯酒喝完,徐原寧在人群中尋找著邱師兄的影,然后看向了周合,說:“要不要下去玩玩?”
周合是放不開的,他卻握著的手,將帶進了舞池了。
一首經典的Bymyside響起,臺上的DJ瘋狂的打著碟。底下一片沸騰。五十的暈灑落下來,人群像是沸騰了起來一般。
周合不經意的回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程洝。他一的正裝,手中夾著一支煙,站在離舞池并不遠的地方。不知道來了多久了。
周合在旋律中久久的站著,然后一步步的走向了程洝。
人群里是擁的,待到了出去。外邊兒已經不見了程洝的影。想也不想的追了出去。
剛出酒吧門口,就見程洝扶著一子在一旁嘔吐。他的手中還拿著紙巾和水。周合的腳步停了下來,在影站著沒。
那子沒多大會兒就吐完,抬起了頭來。那面容是悉的,是那個一向優雅麗的韓小姐。
正沖著程洝笑,那笑容如綻開的花朵一般。顯然兩人早已認識。周合的僵得厲害,手指控制不住的抖著。
兩人也并未呆多久,程洝扶著很快便離開,上了停在路邊的車里。
周合的腦子里就跟漿糊似的的一團,眉心的作疼著。突然就想起了那次的晚會,韓小姐失魂落魄的問程洝是誰的事兒來。
那時候,說他有點兒像認識的故人。以為,是看錯了……
大抵是早已疼得麻木,也也許是早有預,并不十分難。靠在墻壁上站了會兒,剛要回酒吧,就見徐原寧走了出來。
很快打起了神來,迎著他走了過去。
這一夜周合喝了許多酒,明明醉得如爛泥一般。腦子卻是非常的清醒,一遍遍的回放著韓小姐那張悲傷而麗的面孔。
果然,從來就沒了解過程洝。
周合是第二天傍晚去找程洝的,并未去他的公司,而是去了合歡街那邊程洝常住的酒店。在樓下的大廳里等了足足三個多小時,外邊兒的燈鱗次櫛比的亮起來,他才從外邊兒走了進來。
早已有人給他打過了電話,進來他的視線就掃向了周合。然后朝著走了過來,在的對面坐了下來,懶懶的靠在了沙發上,點起了一支煙,輕描淡寫的問道:“什麼事?”
這是幾個月以來,兩人第一次流。
周合還未說話,他就吐了口煙霧,又淡淡的說:“我不認為我們還有什麼談的,該說的話,厲竟都已經說過了。”
他微微的低著頭,一張英俊的臉上表冷淡。
周合以為自己會哭的,但卻沒有。的嚨里干得厲害,抬頭看向了他,問道:“為什麼?”
這邊已經清過了場,大廳里安靜得很,連侍應生也沒有。只有頭頂幽暗的水晶燈散發著刺眼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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