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演在晚上七點。
相對于其他同學的忙,許枝俏只是上臺唱首歌,不需要太過隆重,也不用換禮服。
輔導員的意思是讓穿自己的服就行。
許枝俏便把沒上過的軍訓服穿了。
應景。
晉東方言偏,許枝俏覺得自己的普通話算是標準,但邊人一致認為尾音會上揚,像極了撒。
思來想去,許枝俏選了首楊鈺瑩的【我在春天等你】。
比較合的聲線。
前面幾個節目偏熱歌熱舞,到許枝俏時全場驟靜,加上舞臺繚繞的白霧,有種人仙境的靜謐,人也舒緩放松起來。
立環繞音響下,第一句出口,就像是印象中的魚米江南,空靈啁啾。
臺下幾千名穿著軍訓服的學生不約而同安靜。
過臺下錄視頻的手機屏幕,能看見臺上孩跟大家一樣的軍訓服,素瓷白,卷發松挽,聲音又異常甜。
有人頭接耳:“真有種初到江南的覺。”
“更像是我們爾濱來了個南方妹妹,你瞧瞧,咱們宿舍這群大老表都收了,生怕嚇到人家。”
一首歌結束,許枝俏彎腰致謝,兩個男生忽然躥上了臺,塞給兩捧鮮花。
許枝俏見前面表演的人也有。
應該是節目組安排的氣氛組吧。
然而還沒下臺,禮堂口一道橫幅不知何時拉了起來,夜瑩瑩,劉德華的眼晴深地著。
這場面一傳十、十傳百,整個禮堂數千名師生都看了過去。
許枝俏:“......”
接著,紀淮手舉大喇叭:“哦~~~~~嗚~~~~~”
旁邊的華慶和甄創神叨叨的跟上:“哦~~~嗚~~~”
男聲三重奏。
許枝俏想死。
真的想死。
快速將麥克風和捧花全給了主持人,悶著腦袋下臺,從人群中蒙臉穿過,直到小炮彈似的撞進紀淮懷里。
“你有病!”臉紅通了,著聲奪走他的喇叭,“我跟你拼了!!”
紀淮邊躲邊笑:“怎麼樣,全場最亮的崽。”
許枝俏把喇叭放到自己邊,怒不可遏:“紀淮是個大傻|!”
喇叭音效極好,擴散到全場。
“......”
禮堂頓時悄寂。
許枝俏想哭。
甄創和華慶圍了過來,哄道:“妹妹歌唱得好,哥哥們請你吃飯,走,都訂好位了。”
許枝俏臉丟了,剩下的節目也不想看了,垂頭喪氣出了門。
紀淮三人忙著收尾,沒能立刻出來。
夜風拂過樹梢,后禮堂傳來幾縷節目的音樂聲。
許枝俏吐了口氣,回頭。
倏然頓住。
禮堂外圍墻壁,周琮倚在那兒,角松松含著半燃的煙,一條長半屈,目幽深不明地盯著。
許枝俏有些炸裂。
紀淮不是跟他絕了嗎。
為什麼周琮會出現在這里。
把事做的那麼絕,就仗著紀淮會幫。
現在呢?
現在呢?
“怎麼,”周琮半邊勾了下,浪不羈的,“很失?”
“......”
昏暗的線,樹枝的影子落到地面,斑駁晦,像有什麼不明生在夜中前行。
許枝俏后脊發涼,嗓子眼里干的,發不出聲音。
男人兩指夾煙,將煙摁在墻壁撳滅,慢慢起。
他穿著休閑,卻越發顯得高大碩,許枝俏下意識后退。
“你怕什麼,”周琮眼睛朝下,又移到臉龐,跟對視,“妹寶歌唱得很好聽,哥哥都錄下來了。”
“......”許枝俏心臟下沉,不明所以的害怕,“周琮哥哥...”
“嗯?”男人懶懶的,“還愿意認我啊?”
許枝俏垂下腦袋,手指張地擰了。
風刮來兩煙味,許枝俏嚨里,忍不住別開臉,輕輕咳了下。
周琮向前的步子頓了頓,隔著一米距離,聲線附著低啞:“你要整死我是不是?”
的不行,的也不行。
哄不行,罵也不行。
許枝俏鼻翼翕,不知是激還是別的什麼,無法宣泄的酸直沖眼眶,眼淚失控地砸了下來。
“你能不能...嗝...別總是...欺負我...”
周琮心臟被擰得變了形:“我想對你好,可你不要。”
孩哭的斷斷續續,似乎極了委屈,周琮嚨苦,用掌心幫拭淚。
“寶寶...”
許枝俏抬頭,鼻尖紅得可憐:“你不許喊寶寶。”
“......”周琮角平,“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許枝俏:“你走開,像慶哥和甄創哥那樣...別纏我...”
周琮自嘲:“我試過了,做不到。”
許枝俏一癟,淚珠子卷土重來:“總之...我不要。”
“你行行好,”周琮無力,“對我仁慈點,好嗎?”
離遠點?
他沒試過嗎?
可兩天不見,他心就像是空了個。
在禮堂唱歌,他就站在外面,夜幕里的風刮著他,周琮可笑的發現,那空的更大了。
就仿佛在異鄉的旅客,忽然聽見了鄉音,思鄉之油然而生。
然而周琮不是思鄉,他猝然發現,心里缺的那個,是他丟失的。
他丟了樣東西。
工作、金錢、權勢、父母家人、朋友,沒有一個能把它填滿。
唯獨許枝俏。
獨獨一個。
周琮能怎麼辦。
他不擅長跟姑娘相,他想要就會用盡手段得到。
周琮自認為對都沒使過勁兒,他一直收著斂著,生怕過頭再傷著。
可這麼不住。
他都還沒做什麼,已經哭這樣。
他還能怎麼辦。
“我不想你,”周琮啞聲,“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事,造謠、拉黑、出爾反爾,還不允許我生氣,只能你欺負我,不能我欺負回來,對嗎?”
許枝俏哽咽:“誰你說,你要...那什麼。”
周琮住下,迫使跟自己對視:“給我加回來,以后不許再犯,這次就算了,嗯?”
這是他的讓步。
原本不是這樣的。
原本他是要好好教訓的。
許枝俏條件反的泣了下。
“別哭了,”周琮很低很低的聲,“用這招走后門,屬于耍賴,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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