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帝命人賜了座,又與長公主寒暄幾句,目掠過一旁的蕭晏,在他的上停留片刻,問道:“如何了?”
蕭晏并不與他對視,語氣很平靜地道:“回父皇的話,兒臣的傷還未痊愈。”
景明帝道:“還好得了麼?”
帝王的語氣也很平靜,就好像在問的不是他兒子的,而是一截木頭,又或是別的什麼,總之沒什麼關懷的緒,例行公事一般。
“兒臣不知。”
“那就太醫再看看吧。”
父子間一問一答,乏味無趣,沒有半點溫可言,于是這段對話就到此為止了,接著,景明帝就了蕭如樂的名字:“躲在后面做什麼?過來。”
自打進了花園那一刻起,蕭如樂就變得十分安靜,不復平日的活潑,打小就害怕景明帝,如今聽得他喚自己,垂眉耷眼,小步小步地磨蹭過去,景明帝的眉心都皺了川字:“朕能吃了你?”
蕭如樂只好又加快了幾步,在他面前站定,垂著頭,不安地用手指著袖,景明帝打量片刻,面上也沒什麼表,只輕輕擺手:“去玩吧。”
蕭如樂登時雀躍起來,忙不迭跑開了,蕭晏對隨行侍衛使了一個眼,徐聽風會意,連忙跟了上去。
正在這時,黎枝枝忽然聽見自己被點了名:“這個就是你認的干兒?抬起頭來。”
黎枝枝心中微微一,依言照做,看清景明帝的時候,還有些訝異,因為他看起來和蕭晏著實太像了,不提二人的年紀差距,端看眉眼臉型,明眼人只要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對父子,只是兩人氣質卻截然不同。
大概是居高位多年,景明帝看起來更威嚴,喜怒不形于,整個人由自外散發出一種迫,那雙銳利的眼睛看人時,就仿佛能將人釘在原地。
帝王如今已過天命之年,眼角堆了皺紋,眉心微微隆起,鬢發斑白,給他添了些許老態。
他在打量黎枝枝,片刻后才問道:“聽說你是黎侍郎府上的遠房親戚,什麼名字?”
黎枝枝恭謹答道:“回稟皇上,民姓黎,名枝枝,義母賜字萋萋。”
景明帝隨意問道:“枝枝,是哪個枝?”
黎枝枝道:“是澗底孤松二千尺,殷勤留看歲寒枝的枝。”
“澗底孤松二千尺,殷勤留看歲寒枝,”景明帝念了一遍,就半晌沒說話了,正在黎枝枝心中忐忑的時候,他忽然又看向長公主,道:“你這個義認得還算不錯。”
還算不錯,這短短四個字,對于景明帝而言,已經是他給出的頗高贊譽了,長公主心知肚明,這一關算是過去了,便出一個笑來,道:“臣妹的眼一向不錯,看來皇上這次也是認同了。”
景明帝眼角的皺紋略略了一下,看起來很像一個細微的笑意,黎枝枝都疑心自己是看錯了。
正在這時,有宮人過來,輕聲稟道:“皇上,容妃娘娘和純妃娘娘求見。”
景明帝聽了,便道:“讓們過來吧。”
純妃娘娘,黎枝枝在心中咀嚼著這四個字,在不久前的游春宴上,蕭嫚就是設計趙珊兒摘了純妃娘娘種的花,而在更遙遠的上一輩子,黎枝枝背了花的黑鍋,被這位娘娘罰跪了整整一日。
正思量間,不遠的長廊盡頭來了兩行人,打頭的兩位子,一個著姜黃宮裝,容貌生得艷麗無雙,云鬢霧鬟,金雀釵頭,轉盼如波眼,娉婷似柳腰。
而另一位則是穿了一襲淡青衫,玉勝雪,眉如遠山,氣質清潤,行間翩然若有仙姿,正是黎枝枝上輩子見過的純妃娘娘。
那著姜黃宮裝的貌子,想來便是容妃了,這二人看起來都只有十八九歲的模樣,雖然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卻各有各的麗。
二人走近前來,行過禮之后,景明帝便讓人給們賜了座,容妃的格看起來更外向一些,笑著同長公主寒暄打招呼,目又落在黎枝枝上,好奇道:“早聽說公主殿下認了義,想來就是這位姑娘了吧?這模樣氣質,真真是世間有了呢。”
說話時笑瞇瞇的,雖然是奉承的話,卻讓聽的人十分舒坦,長公主果然很高興,對黎枝枝道:“枝枝,快來見過容妃娘娘。”
黎枝枝依言站起,向容妃福了福:“見過容妃娘娘。”
容妃親昵地拉著的手,笑道:“我家中也有一個妹妹,年紀同你差不多大,只是因老家太遠,好幾年沒見了,如今看見你便覺得親切,以后若是得空,可以跟著公主殿下一起,多多來宮中玩。”
黎枝枝自是頷首應下,比起熱的容妃,純妃的態度就顯得冷淡許多,的子似乎就是如此,只和黎枝枝說了幾句話,便端著茶盞安靜地坐在一旁,不再言語了。
在場的一干人等,雖然看起來很多,但是景明帝不怎麼閑談,純妃安靜,蕭晏更是懶得說話,所以一時間只有容妃和長公主在談,間或讓黎枝枝搭幾句話,氣氛看起來也不那麼冷清了。
又聊了幾句,容妃像是想起什麼事,哎呀一聲,笑著對景明帝道:“說起來臣妾今日來拜見皇上,還是有正事兒的,因和公主殿下一時聊得開心,都險些忘了。”
景明帝的心看起來尚可,道:“你有什麼正事?”
“還不是上一回皇上待的事,您自己都忘了麼?”容妃嗔道:“可真讓臣妾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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