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夫人卻不樂意了,道:“我何曾虧待過?來府里這麼些日子,我是了吃,還是了穿?一碗水端平,老爺說得輕巧,人心都是長的,這一碗水就端不平,我還是我爹娘親生的呢,也沒見當年他們端平過。”
黎岑斜一眼,撣了撣袍子,道:“所以如今你就同他們一樣。”
黎夫人一噎,冷笑道:“那想來老爺是對我不滿意了?”
黎岑皺起眉,道:“我沒這麼說,只是你有時候做事確實糊涂了些,何時變得如此斤斤計較,小肚腸了?”
黎夫人氣得直哆嗦,口起伏,紅著眼眶諷道:“我一貫如此,自然是比不得老爺深明大義了。”
黎岑想說什麼,卻又實在懶得同爭,逞口舌之快,索拿起方才下的外裳又穿上,轉就出門去了。
一番爭執,又是不歡而散,黎夫人氣得砸了不東西,越發覺得這黎枝枝真是個攪禍,自打進了府以來,就沒過幾天順心日子!還得每日抄懺悔文,早晚誦經,氣得又是一夜沒睡。
……
哪怕黎夫人再不喜歡黎枝枝,也還是要笑臉相迎,說話客客氣氣的,至于心中是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黎枝枝并不怎麼在意,最近每天都過得很忙,白天去明園讀書,下學后就去公主府,長公主帶著和蕭如樂到玩,竟還特意請了宮里的廚來府里,專門給們做點心吃,蕭如樂簡直樂不思蜀,恨不得賴在公主府中,這輩子都不走了。
太子府每次派人來接,都是三催四請,也勸不這一尊大佛,好幾回都是蕭晏親自出馬,威利,才把蕭如樂帶走。
黎枝枝看著阿央哭著鬧著上了太子府的馬車,蕭晏坐在車上向長公主道別,爾后一行人才離開。
黎枝枝看著那馬車消失在長街盡頭,心中泛起些嘀咕,蕭晏這太子做得也未免過于懶散了,每日不是在揪妹妹,就是在揪妹妹的路上,看起來倒跟個富貴閑人一般,難怪最后會被廢黜。
說起來,他上輩子不會真因為這個事才被廢的罷?
“怎麼了?”
長公主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想什麼呢?”
黎枝枝搖首,不太好直接發問,便好奇地道:“我在想,每次看見太子殿下都是坐著車的,他的……”
“他是騎馬摔的,”長公主牽著往回走,道:“好在只傷了筋骨,太醫說,往后走路不問題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站不起來,我曾說替他找個名醫來瞧瞧,小五卻不愿意。”
一個太子,卻日坐在車上,自己還半點都不著急,黎枝枝頗有些匪夷所思,道:“那他以后怎麼辦?”
長公主嘆了一口氣,道:“誰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黎枝枝卻覺得事沒那麼簡單,蕭晏是儲君,往后要繼承皇位的,從沒聽說過哪個皇帝要坐車,這樣下去,今上還會傳位于他嗎?
上輩子蕭晏又是因為什麼事,怒景明帝,被廢除了太子之位?
黎枝枝心里正琢磨著,卻聽長公主笑了一聲,道:“你這小小年紀,怎麼看起來倒像有許多煩心事?”
說著遞了一塊雪花來,道:“多吃些糖,心就好了。”
黎枝枝連忙接了,長公主笑地看著:“好吃麼?”
黎枝枝點頭,長公主道:“那就好,上次我宮,吃了一道不錯的點心,是用酪和冰做的,甜而不膩,十分不錯,明日后廚做給你嘗嘗。”
聞言,黎枝枝便有些期待起來,近來在公主府吃了不新花樣的菜式點心,一樣比一樣好吃,哪怕黎枝枝不是挑的人,再回了黎府,吃那些菜飯,只覺得難以下咽。
心里慨道,果然由儉奢易,由奢儉難,古人誠不欺我!
卻不知背后,蕭晏戲稱長公主在“趁火打劫”,長公主喝著碧螺春,柳眉輕挑,道:“我這分明是投其所好,緩緩圖之,怎麼能趁火打劫呢?”
蕭晏一笑,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長公主道:“對了,姑姑,倘若要送一樣東西給某個人,應該送什麼比較好?”
聞言,長公主道:“你這話沒頭沒尾的,要送東西,送給誰?你與對方是什麼關系?為何要送?”
蕭晏頓住,一時間沒答話,長公主見狀,若有所思,試探道:“難道是送給孩兒?”
蕭晏應了一聲,長公主驚訝道:“啊呀,真是孩兒啊!”
說著便興致地追問道:“是哪家的姑娘?姓甚名誰,我見過不曾?”
蕭晏覺得大概誤會了什麼,但是又不好直言,便含糊道:“姑姑見過的,不是您想的那樣。”
長公主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后面半句,道:“那就是京中哪家千金了,年紀多大?”
蕭晏想了想,道:“……將將及笄。”
“喲,”長公主微詫異:“你喜歡年紀小的麼?不過剛及笄也不錯,這個年紀的孩兒心思簡單,甚是可,你看枝枝就知道了。”
蕭晏:……
長公主想了想,又仔細問道:“那為什麼要送禮呢?”
蕭晏想起裴言川當時那充滿期待的目,遲疑道:“表明意?”
長公主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忍俊不道:“咱們小五也有意中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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