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揚了揚下,黎枝枝順勢看去,果然見那繁茂花木下,蕭如樂拿著扇子撲蝴蝶玩,待看見,驚喜地了一聲,扔了團扇跑過來,氣吁吁道:“姐姐!”
黎枝枝連忙接住,蕭如樂纏著膩了好一會,才想起什麼,從荷包里掏了半天,出一朵梔子花來,獻寶似的道:“這個送給姐姐。”
然后又出另一朵,放在長公主面前:“這個送給姑姑。”
黎枝枝看那個荷包,幾天不見,還是干干凈凈的,一旁的輕羅見了,忍不住笑道:“殿下可寶貝這個荷包了,每天都要洗一次,還放在熏籠上細細烘干,沒干就不肯睡覺。”
黎枝枝聽了,只覺得心里十分熨帖,笑道:“下次再給阿央做個更好看的。”
蕭如樂卻搖頭,認真道:“姐姐做這個很辛苦,阿央會好好珍惜這一個的,不要別的了。”
長公主笑道:“不得了,咱們阿央竟也會疼人了。”
眾人皆笑起來,長公主又對黎枝枝道:“上一回我讓宮里司局給你量了,裁作及笄穿的裳,說再過兩天就該好了,到時候拿來給你試一試。”
黎枝枝猶豫一下,道:“不巧得很,殿下,夏至那日我答應一個朋友,陪去京郊北屏山的莊子過生辰,怕是不能來試裳。”
長公主便笑道:“那就等你空暇了再來也無妨。”
黎枝枝答應下來,蕭如樂卻好奇道:“姐姐,你去哪里過生辰?”
“不是我過,”黎枝枝解釋道:“是陪另一個姐姐,在京郊北屏山。”
蕭如樂眨眨眼:“北屏山,那里好玩嗎?”
話都問到這個份上了,黎枝枝哪里不明白的意思?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蕭如樂有點扭地道:“阿央也想去,可不可以?”
“這個……”黎枝枝有些猶豫,道:“恐怕要太子殿下答允。”
蕭如樂的份畢竟特殊,黎枝枝不敢擅自帶出去,更何況,那位太子殿下應該也不會同意吧?
……
如此又過了一日,上林苑馬場。
天氣逐漸轉暖,人們都換上了更輕薄的衫,夏至將至,微風拂面,帶來遠不知名的草木氣息。
此時正是下午時候,空曠的馬場上長滿了絨絨青草,遠遠看去,仿佛一大塊的毯子,風中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聲,馬背上的年穿著一襲銀白的勁裝,手持長弓,縱馬疾馳而來,肆意張揚,說不出的瀟灑。
待馬兒奔過五十步之余,那年忽然回過,彎弓搭箭,目銳利無比,如鷹一般盯著遠,手指一放,箭矢猛地掙弦出,發出咻然尖嘯,如閃電一般急出去,消失于遠。
倘若不看結果的話,這一幕必然好看得很,令人賞心悅目,然而不多時侯,徐聽風便縱馬而來,一手持箭稟報:不中。
馬場觀臺上,裴言川的表頗有點尷尬,蕭晏故作不見,只慢條斯理地吃著枇杷,片刻后吐出核來,悠悠評價道:“你倒是把你哥那點花架子學了個十十。”
裴言川撓了撓鼻子,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我哥是武舉狀元,我能和他比麼?再說了,他從前是和……和那位一起學的武藝。”
“和前前廢太子,”蕭晏倒是并不在意,只斜睨他一眼,俊的面上似笑非笑:“有什麼不敢說的,又不會砍你的頭。”
裴言川嬉笑道:“您能直呼其名,我卻不敢。”
蕭晏從徐聽風手里接過那支箭,掂了掂,又左右端詳,道:“說罷,要求孤什麼事?”
裴言川今日特意請他出來,又是喝酒又是聽琴,最后跑來上林苑騎馬箭,一副狗殷勤樣兒,必有所求,果不其然,裴言川先是拍馬屁,殿下英明神武,好一通吹捧,爾后才問道:“聽說殿下在京郊北屏山有個莊子,能借我用用麼?”
蕭晏拿著弓,正在慢吞吞地搭箭,聞言,抬起眸看他一眼,像是好奇地問道:“北屏山的莊子,你怎麼想去那兒?”
裴言川支吾了一下:“我有幾個同窗,想約著一起去吃酒。”
“怎麼?雪柳齋的酒不好吃?”蕭晏舉著弓,微瞇起一雙眼,也不知是在瞄哪兒,口中漫不經心地道:“都一個個想往北屏山跑?”
平日里蕭晏十分大方,不太在乎這些外,裴言川要借什麼玩意兒,車啊馬啊,或是別的貴重件,他都隨口應了,說一句拿去,也不在意他什麼時候還。
但是今日不知怎麼,非要問得這麼詳細,裴言川只好絞盡腦地想對策,還沒等他想出來,蕭晏忽然笑著問道:“你猜我這一箭能不能中?猜對了那莊子便送你了。”
裴言川遲疑地看了看他,又看那遠遠佇立的靶子,道:“殿下要哪一個?”
“隨便,”蕭晏想了想,道:“只要箭上有,便算中了靶。”
裴言川心道,這還不簡單?哪怕您歪了,箭一頭扎進地里,那也算中了,忙不迭道:“殿下必然能中。”
話音一落,蕭晏的手一松,箭矢便疾飛而去,裴言川道:“等等——”
隨即他便吃驚地睜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盯著那支箭發出咻然之聲,徑自對著萬里晴空,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這能中個鬼啊?
沒等裴言川苦,忽然間,一只鳥雀呼啦啦直墜了地,雙翅猶在撲騰掙扎,灰塵四起,卻是它的子中了一箭,點點殷紅鮮染上碧的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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