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靠近攬月湖,黎枝枝的步子逐漸慢了下來, 心底本能地升起排斥, 令十分不舒服。
“黎姑娘?”
婢的催促聲喚得回過神來,黎枝枝深吸一口氣,飛快地收回目,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糟糕的回憶, 這才慢慢地走到蕭晏面前, 福了福:“見過太子殿下。”
蕭晏打量, 微微瞇起眼,道:“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沒等黎枝枝回話,他又想到了什麼,道:“也對,你如今已見過長公主殿下了。”
說這話時,蕭晏微微勾起角,似笑非笑,眼神著幾分意味深長,于是那種疏離和俯視便愈發明顯了。
就在那一瞬間,黎枝枝忽然領會到了他的言外之意,蕭晏認為是在心積慮,刻意接近蕭如樂,好借此攀上長公主這高枝,抬起眸向對方,道:“殿下想必是誤會了。”
蕭晏一哂,沒有接話,只道:“好一出擊鼓傳花的大戲,可惜孤不在場,未能親見,又有長公主摻和,想來應當十分彩了。”
黎枝枝微微抿,解釋道:“我那時不知阿央會來游春宴。”
“確實是著去的,”蕭晏的手指輕輕搭在車扶手上,漫不經心道:“可之后的事誰又知道呢?”
左右不過是不信,黎枝枝忽然失卻了辯解的|,知道,縱然自己說破天去,說出一朵花來,恐怕蕭晏也不會聽信,被人誤解至此,黎枝枝心中其實并沒有多憤怒的覺,甚至有些厭倦,因為已經習慣了。
上輩子的總是在解釋,但事實證明,都是徒勞無功之舉,那些人更愿意相信他們自己,就好比今日的蕭晏,如出一轍的自負傲慢,令人生厭。
或許是這里太靠近湖邊的緣故,黎枝枝總覺得神繃,渾不適,只想趕快離開,甚至于懶得再假裝謙恭,說那些虛偽的場面話。
收起一貫的乖巧笑意,著蕭晏,索破罐子破摔:“既然殿下心中已有定論,那麼現在召民前來,是有何吩咐呢?”
這話聽在蕭晏耳中,自然是覺得被當面拆穿,裝不下去了,在他印象中,黎枝枝算得上是一個識趣的人,有些心計,卻也聰明,知進退,倘若利用的不是蕭如樂,蕭晏未必會討厭。
“阿央格單純,不識人心,”蕭晏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車扶手,背著,他的眸顯得深邃若幽潭,淡聲道:“從小到大,懷著各種心思接近的人不知凡幾,但是后來他們都消失不見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聞言,黎枝枝笑了,眉眼微彎,容殊絕,讓人想起山野間的桃花,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民明白了。”
略略垂下眼,十分溫順地道:“從今日起,民不會同七公主殿下多說一句話,也不會再有任何私,還請太子殿下放心。”
蕭晏的目定定落在的臉上,像是在確認這句話的真假,爾后,他才勾了一下:“如此甚好。”
“不過,民也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蕭晏好整以暇道:“洗耳恭聽。”
黎枝枝垂首,道:“還要請殿下稍稍管束七公主一些,畢竟民輕言微,不敢忤逆七公主,倘若哪天怒了,民便真的有苦難言了。”
聞言,蕭晏眸微瞇,盯著看了半晌,才笑道:“你倒是刁,放心便是,你不故意賣好,阿央就不會纏著你。”
黎枝枝恭敬地退了下去,待遠遠離了那湖,才終于吐出一口氣,像是要把累積在心底的迫一并吐出去,清風徐徐吹來,其中帶著春日里植特有的氣息。
其實從一開始,黎枝枝就察覺到柳鶴對自己有些芥,直到如今,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原因,竟是以為要利用蕭如樂,好攀上他這棵大樹。
黎枝枝有些想笑,忍了一下,最后還是冷笑出了聲,放眼京師,天子腳下,隨便扔出一塊磚,就能砸到三個皇親國戚,還有一個三品兒,黎枝枝想攀誰都行,但這個人獨獨不可能是蕭晏。
因為清楚記得,上輩子在還沒死的時候,宮中發生過一件大事,傳聞太子怒了當今圣上,被廢去東宮之位,足宮中,此事震驚朝野,連在深閨中的黎枝枝也有所耳聞。
后來又過了一段時間,廢太子蕭晏被貶為庶人,押送至衢山浮云寺出家修行,路遇山匪,廢太子跌落山崖,尸骨無存,最后只立了冠冢。
事傳回了京師,轟一時,當時街頭巷尾,就連黎府的小廝丫環都在議論紛紛,有猜測那山匪是起義造反的流民,也有猜測是京中某些人派去暗殺的,還有猜測那是廢太子的假死之計……
但不論真相如何,總而言之,直到黎素晚嫁給寧王世子,寧王殿下后又被立為新的儲君,黎枝枝也沒再聽說過那位廢太子的消息了。
……
著纖細的背影消失在花木之后,蕭晏才往后靠在椅背上,問側的侍衛:“你覺得罷休了嗎?”
徐聽風猶豫了一下,道:“應該會吧,您都這麼挑明了,若是還試圖接近七公主,豈不是自討沒趣?況且……”
蕭晏正在想事,聞言隨口接道:“況且什麼?”
徐聽風咳了一聲,低聲道:“屬下是覺得……這黎枝枝確實有點可憐。”
“嗯?”蕭晏終于多了幾分關注,道:“怎麼個可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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