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歲聽到靜，往門口方向回頭，看到余程的時候，心里明顯咯噔一下。

“你不是在跟外公下棋嘛，怎麼突然出來了？”表面裝得淡定的，其實張得不行。

本來就沒打算讓家里人知道和宋沉衍的事兒，哪想，被余程在家門口撞上了。

“菜快燒好了，婉姨見你還沒回來，讓我來喊你吃飯。”余程向他們走過去，了下宋沉衍，問沈歲：“是來找人的？”

沈歲抿抿，沒作聲。

余程偏頭，視線移向宋沉衍，笑著說：“你好，也是外地的，可能對附近不太。不如告訴我要你找的人家姓什麼，說不定我正好認識，可以告訴你住在哪兒。”

宋沉衍面不改，瞥了眼抿低頭不語的沈歲，淡淡開口：“姓沈。”

附近姓沈的人家，還真沒有。

若非要說，余程認識唯一一個姓“沈”的，就是面前一聲不吭的那個。

也無需多想什麼，他大概就明白是個什麼況了。

“，你朋友麼？”余程問。

沈歲抬頭看了看宋沉衍，見他淡淡盯著自己，干脆直接放棄掙扎，點頭小聲“嗯”了下。

余程若有所思，又問：“下午你說問路的，就是他吧？”

“……”

確實，憑宋沉衍那形象氣質，基本見過一面，就讓人印象深刻。

只是提到這茬兒，沈歲頓時尷尬起來，但礙于宋沉衍本人在場，又不好過多解釋什麼。只好嘆了口氣，說：“當時是另一個況……哎呀，你就別老問了嘛。”

不讓問，余程也不追著，看表不自在的模樣，基本更加確定了七八分。

畢竟能找到老家門口的，大概率不會是所謂的“普通朋友”。

他笑了笑，又看向宋沉衍，十分客氣地說：“既然來了，進去一起吃飯？”

“余程。”沈歲趕扯了余程一下，別扭又小聲地說，“他……我媽還不知道。而且人家很忙的，晚上一般還有視頻會議，現在得先去找民宿安頓下來，晚點我再帶他去外面吃。”

阻攔得直接，說話時心跳有點快，說完還專門看向宋沉衍。一面是怕自己這話惹他不高興，另一面更怕他真被余程邀請進門。

說白了，就是還沒準備好，要怎麼跟沈母介紹宋沉衍。

而且他們這關系也沒完全穩定，現在公開，明顯不是時候。

對上宋沉衍的視線，神難免夾著心虛。好在宋沉衍沒什麼緒，瞥了兩眼，淡淡道：“嗯，就不進去打擾了。”

余程禮貌點了下頭，沒有再說什麼。沈歲也松了口氣，剛想讓余程先回去吃飯，目一晃，看到家門那頭又出來個人影。

愣了下，張口喊了一聲：“媽。”

沈母跟小姨都把飯菜端出來張羅好了，等半天還沒見這兩個小輩回來，云姨本來說打個電話催催余程，沈母說丟個垃圾能去哪兒，門口走兩步就能看到了，干脆出來喊一聲。

結果這剛出門，就看見兩三個年輕人站在樹下，有個說陌生吧，細看又怪眼的。

“宋醫生？”沈母虛著視線看了好一會兒，走近了，才是敢確認下來，“真是您啊宋醫生，這麼巧，您怎麼也來蘇城了？”

宋沉衍神很淡，稍微轉了點面向，對沈母說：“休假，順便來找個人。”

“人啊？”沈母笑道，“那真是巧了，我帶歲回來過年的，沒想到宋醫生在這兒也有人。不知是哪戶的，要是住附近，說不定我們也認識呢。”

宋沉衍有意無意地掃了眼沈歲，角很淡地勾了下，沒接話。

沈歲瞬間覺自己要裂開了，這頭剛應付完余程，沒想到沈母又跑出來。

趕打了個岔，拉著沈母說：“哎呀，媽，您別這樣問啊，那是人家宋醫生的私事兒，肯定不方便說的。”

余程站在旁邊，抿著想笑，到底還是沒。

沈母想了想，自己好像的確問得有點唐突了，抱歉地笑了下，又改口道：“對了，宋醫生吃過晚飯了嗎？家里剛做好菜，要是沒吃，不如一起進來坐坐吧？”

“媽……”沈歲剛剛已經攔過一次，暫時不好再說什麼，不然未免也太不給宋沉衍面子。

但那語氣，明顯是言又止。

沈母不明所以，轉頭看著，沈歲扯了扯角，扭頭等著宋沉衍答話。

想著，宋沉衍口味講究，也不喜歡人多，大概率是不會去家里吃飯的，其實也沒太擔心。

結果宋沉衍點了下頭，破天荒地說了句：“好。”

“？”沈歲猛地看向他，眼里滿是問號，人都直接愣住了。

等徹底回過神來，宋沉衍已經在家餐廳落了座，沈母連飯都給他盛好了。

“我剛才還說是哪家的親戚這麼帥咧，原來是的朋友呀。”小姨笑盈盈的，把果推到沈歲面前，示意給人家倒上。

沈歲笑笑不吱聲，沈母夾了只大閘蟹放在宋沉衍的骨碟里，對大家說：“這位是宋醫生，之前我在京都住院，都是了他的照拂。他這回來蘇城是找人的，恰好在門口遇上，就請人家來吃頓飯，表達一下謝意。”

“你是醫生啊？”小玉從一開始就盯著人看，眼神都直勾勾的。

宋沉衍淡淡“嗯”了聲，小玉又抓著機會追問：“大哥哥，那你跟我姐，又是怎麼認識的？”

沈歲正端著碗喝湯，差點被這句話嗆得咳嗽。

宋沉衍坐在旁邊，側目瞥了一眼，淡然給扯了張紙巾遞過去，順便拿過飲料，把的杯子倒滿。

沈歲接過紙巾，接著又喝了口飲料潤，連客套的“謝謝”都直接省了去。

兩人的作都過于自然，就像是相慣了，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沈母也不知道自己兒跟宋醫生什麼時候這麼的，心里犯著嘀咕，左右多看了他們幾眼。

“好了。”外公放了手里的湯匙，對小輩說，“宋大夫是客，你們這問來問去的，太不禮貌。”

小玉吐吐舌頭，低頭給自己剝蝦去了。外公看向宋沉衍，又說：“宋大夫別客氣，當自己家就好。”

宋沉衍禮貌頷首，拿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老人家一杯。

有云姨在，飯桌上通常就不缺話題，加上沈母難得回來一趟，們姐妹幾個的家常，一嘮就沒完。

余程把今天拎回的桂花冬酒打開，給沈歲倒了小半杯，又拿著瓶子晃了晃，問宋沉衍：“本地冬釀酒，嘗一下嗎？”

宋沉衍看向余程手里撕了標簽的綠雪碧瓶，沒什麼表。還沒等他啟說話，沈歲先擺擺手，“他不太喝酒的，算了算了。”

余程見宋沉衍確實清冷，看著有點距離，也不勉強，笑著跟沈歲了杯。

沈歲其實看得出來，宋沉衍對這種沒有標簽的三無產品有點嫌棄，只是他向來不聲，沒表現出來而已。

但不在意。對來說，桂花冬釀是屬于年的味道，很珍惜。

借著冬釀酒，沈歲跟余程也聊了起來，兩人說起小時候的事，笑聲也變多了不。

云姨見狀，也倒了杯冬酒，笑呵呵地說：“你們兩個從小就不錯，現在長大了，我還擔心你們不悉了呢。”

“沒有的云姨，怎麼會啊。”

沈歲也是客套一下，云姨又說：“我們余程啊，明年開春就要升職當經理啦，工資一個月漲到兩萬多塊了咧。我嘛，就盼著他早點給我找個兒媳婦，也沒什麼要求，跟一樣漂亮懂事就好。”

小姨也附和著，夸余程人好又會掙錢，以后肯定很會疼老婆的。

這話里話外什麼意思，沈歲今天已經領悟過了，這會兒尷尬得要死，本不敢接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宋沉衍在旁邊不咸不淡地笑了下。

聲音很輕，幾乎只有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