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想想，那一天好像是母親討厭霍廷昀的開始。

自那以后，看兒子的目，總是帶著失和冷淡，每當霍廷昀的表現不如意的時候，會輕蔑地搖搖頭，輕聲喟嘆：“不愧是父子倆，懶惰，弱，俗，就連對人的口味，都一模一樣。”

那一聲輕嘆，就像揮之不去的箍咒，始終回響在霍廷昀的腦海里，為了擺這句不負責任的評價，后面的十幾年里，他幾乎拼盡全力。

而林渺在被陳馨儀辭退后的第九天，再次出現在了霍家。準確地說，出現在了霍家主臥里的大床上，和霍晉一起。

那天下著大雨，籃球賽取消，霍廷昀懶得等司機，一個人從學校淋淋走回家。

家里大門開著，管家和保姆戰戰兢兢站在客廳里，樓上主臥的方向傳來砸東西聲，還有相機快門的咔嚓聲。

霍廷昀皺一皺眉，走上樓梯去看。

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聽到陳馨儀傲然又冰冷的一聲低喝：“霍晉，這次你要是再推三阻四不肯簽離婚協議，我就把這些照片登報，讓你徹底敗名裂！”

霍廷昀站在門口。主臥里一片狼藉，霍晉和林渺著子坐在床邊，陳馨儀帶來的人把兩人團團圍著，不停對著兩人照相。

霍晉徒勞地左擋右擋，想要擋住林渺。林渺披頭散發，抱膝靜靜坐著，察覺門口靜，灼熱癡狂的目過眼前垂落的凌發，直直朝霍廷昀看過來。

陳馨儀冷冷盯向兒子：“你來看什麼？好看麼？！”

霍廷昀面無表，看也沒看母親一眼，轉慢慢走出去，徑直下樓走出家門，留下一串泥濘的腳印。

從那天以后，霍廷昀就一直住在霍老爺子那里，不到迫不得已，絕不踏足那座房子。也沒有了自己的家。

*

霍廷昀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往事歷歷從眼前略過。大概是真的了吧，那些曾經很難面對的齷齪從前，此刻似乎也變得無關痛了。

他已經在許贊樓下等了兩三個小時，已經夜里九十點，許贊還沒有回來。

終于有悉的腳步聲從遠傳來，霍廷昀迅速抬起頭，看到許贊的影，單薄，疲憊，略顯低落地垂著頭。

顯出很見的弱。

讓他心里發，發疼，想要擁抱。

霍廷昀開門下車：“許贊。”

許贊慢慢抬起頭，看到他以后，直視著他，一步步走過來。

從來沒有這樣專注地看過自己，霍廷昀有些激，角不控制地微微彎起。

“怎麼回來這麼晚……”

霍廷昀的話沒說完，臉上已經挨了一個重重的耳，又脆又響，又痛。

“霍廷昀，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和我邊的人？”許贊一雙大眼一眨不眨，瞪著霍廷昀的臉，眼神絕到顯得有些空，顯然在崩潰的邊緣。

霍廷昀皺了眉，看的樣子，似乎又發生了別的事：“你又怎麼了？”

“呵，怎麼了……”許贊覺得他全是在裝相，嘲諷地笑一聲，子晃了晃，轉往樓門里走，“沒什麼，希你去死罷了。”

霍廷昀不敢刺激的緒，只能眼睜睜看上樓去。

*

今天的確是又發生了別的事。

下午下班前，全市的法檢系統和相關單位，都有人在角落里低聲而興地驚呼，哄笑，竊竊私語。

因為全市的政法系統單位網、論壇、電子郵箱，都被人匿名群發了艷照文件包，文件名“人前道貌岸然，人后瘋狂歡——火辣法和檢察猛男酒店銷魂一夜”。

照片像素不高，各種姿勢，各種角度，只有兩個人的臉每張都很清晰——孟笑晗和陸行舟。

還混著兩個人的工作照，證件照，各種拼接對比，生生營造出一種強烈的背德。

許贊看到的一瞬間，全都在發抖。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撥電話給孟笑晗，無人接聽，陸行舟的也是一樣。

桃新聞迅速席卷了整個系統網。每個群組里都在晦地吃瓜和竊笑。

眾口鑠金，孟笑晗被塑造國外留學回來的開放，陸行舟則是“子承父業”，壑難填約炮無數的“檢察院小泰迪”。

許贊人微言輕，無從替好友辯駁。認定事都是因自己而起，巨大的憤怒、難過和愧疚，幾乎淹沒了。

孟笑晗把自己藏起來不見人，許贊只能讓孟巡轉達自己的問候。

孟巡嘆一口氣：“照片是國外服務發過來的，查不到源頭，也理不清楚機，真是頭疼。不過，好在他們兩個都是單，頂多就是扣個生活作風不嚴肅的帽子，沒什麼大事。”

許贊微微松一口氣：“不會影響他們的工作吧？”

孟巡沉一下：“這個也說不準，畢竟從事這一行，還是需要樹立正面形象嘛。我倒是認為，他們兩個男未婚，未嫁，不如就順勢結個婚，堵住悠悠眾口，小許你覺得呢？”

許贊有些惆悵：“我當然也希這樣了。孟叔叔你不知道，我做夢都想讓他們倆一對，可如果因為這種事把他們湊到一起，笑晗一定會很難。我最了解，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格，這種況下結婚，對來說是種恥辱。”

的態度讓孟巡有些意外，一時沒說話。

許贊頓了頓，又道：“孟叔叔，我還想請你幫我向笑晗說聲對不起……”

孟巡笑了：“你道什麼歉？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許贊猶豫一下：“這件事，很可能是我認識的一個人做的。他……一直纏著我，想讓我和他在一起，所以把陸行舟當假想敵……這次，笑晗恐怕就是被他利用來讓我對陸行舟死心的……”

在許贊看不到的電話那端，孟巡角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目森冷，聲音卻還溫和：“這樣啊？什麼樣的小男生這麼厲害？能告訴我嗎，說不定我可以幫上忙。”

許贊下意識搖搖頭：“他……不是小男生，但他確實很有能量。孟叔叔，抱歉我現在還不能說他是誰，但您放心我一定會收集證據，讓他到懲罰，絕不允許再有這樣的事出現。”

孟巡笑笑，似乎不太認真的樣子：“好吧。”

掛斷電話，孟巡坐在椅子里，目沉如大雨將至。

桃新聞越傳越遠，孟笑晗的爸媽都從國外趕了回來。

孟媽媽姜穎是個傳統，對此事非常惱火，問兒陸行舟是什麼人，家庭背景如何等等。

最后還是孟笑晗的父親孟遠一錘定音：“既然你說陸行舟這也好那也好，那就找個時間把婚結了吧。”

孟笑晗簡直要瘋掉：“結什麼婚，都和你說了我們倆是被人下了套，什麼都沒發生，他也本對我沒意思，他喜歡別人，你們讓我結什麼婚！”

孟遠氣定神閑地喝一口茶：“哪有那麼麻煩，你喜歡他就行了。把我寶貝兒的聲譽鬧這樣還想全而退，沒有那麼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