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贊說完轉走出去。

門關上了，霍廷昀一不地坐在黑暗里，許久，突然抬大力踹向一旁的餐桌，燭臺、盤子噼里啪啦落下，一地狼藉。

桌上那束玫瑰也搖搖墜，霍廷昀一眼瞥見，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已經飛快手去攔。

沒攔住，花束掉落，散落一地鮮紅花瓣，顯出一種凄艷的麗。

花上的刺沒有理干凈，將霍廷昀手臂刮出一條細細的痕，他垂眸，冷冷盯著自己的傷口，手掌攥起來，眼尾卻紅了。

許贊提著一口氣坐電梯來到樓下，上了計程車，才一點點放松下來。

剛剛那些恰到好的冷靜和傷，是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演練出來的。

得知霍廷昀的欺騙，除了最初的幾分震驚，和幾分不甚清晰的傷痛，更清晰的念頭卻是，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徹底離開他。

這個人，太可怕了。心機超過能想象的界限。

無論是否愿，這幾年來欠了霍廷昀太多，這是唯一一次有可能以一個害者的份，從道德上碾他的機會。

以對霍廷昀的了解，只有讓他在面前失去站在上風的掌控，他才能真正放手。

至于那句半真半假的“我曾經過你”，是因為許贊猜想男人對于心都曾經被自己征服過的人，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執念了……吧？

看著車窗外，那種每次和霍廷昀鬧翻之后的飄忽和不安全又襲上心頭。

*

霍廷昀第二天就正式接下了東方傳收購肖氏公司的咨詢案子。

而以他以往在資本市場上的不敗戰績，這對肖氏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消息傳到肖家耳朵里，立馬掀起軒然大波。當天晚上便鬧到了霍老爺子那里去。

霍廷昀接到爺爺電話，回到政法大院的老宅，一進門就見肖綺寧和父母坐在客廳里，霍老爺子面沉沉著他，一旁還坐著霍晉和林渺。

霍廷昀面如常地走進去坐下，慧姐給他倒了杯茶放在面前。

霍廷昀朝勾了勾，竟比對在坐眾人都態度親近。

肖杰沉不住氣，勉強笑著問：“廷昀，外面傳你要幫東方搞我們，不是真的吧？”

話實在說得并不像樣子，肖母孟遙狠狠瞪了丈夫一眼。

肖綺寧倒沒什麼反應，面無表地坐著。

霍廷昀喝一口茶，靠在椅子上：“您是說我給東方做并購咨詢的事？是有這麼回事。”

話音一落，在場眾人臉都難看起來。

肖杰臉發青，想要發難又忍住了，轉向老爺子：“霍叔，請問這是什麼意思？咱們兩家這是結親還是結仇？”

霍京生端起茶碗，垂著眼皮：“是啊，廷昀，你這是什麼意思呢？”

“沒什麼意思，肖氏上個年度的財報有多難看，肖伯父想必也心里有數，我是想著，不如趁著還值點錢，趕手。并購后，換東方傳的份，每年拿分紅，適合你們的。”霍廷昀語氣淡淡。

這話說得著實算不上客氣，但肖氏的經營一年不如一年也是真的，說實話，肖杰想把公司出手也有一陣子了，奈何孟遙不同意。此刻瞥了一眼太太，不再說話。

孟遙到底更沉得住氣一些，溫聲道：“廷昀，話不是這麼說，拿點分紅和自己家的公司怎麼能一樣？說實話，這公司以后肯定要給綺寧當嫁妝的。我知道結婚后你能好好待，可人還是要有自己的一份事業傍，綺寧就是學傳的……”

霍廷昀聞言一笑，抬眼看向肖綺寧，眼神鋒利：“伯母這話，恕我不敢茍同。連新聞來源都做不到保的，實在談不上專業。”

肖綺寧臉蒼白，迎著他目冷笑一下。

果然，就因為和那個人說了他一句壞話，他就要搞掉家的公司。

在場的人看了兩人的眉眼司，才反應過來大概是他們鬧了矛盾。

霍廷昀閑閑道：“當然，也可能是我太武斷了，如果綺寧小姐覺得接不了，我也理解。”

他著肖綺寧微笑，無比溫和紳士。

肖綺寧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什麼“接不了”，當然明白。

接不了，你退婚好了。如果不舍得退婚，就接這個教訓，以后離他的人遠一點。

他在拿對他的癡心震懾，要挾。

這是個多麼絕的男人。

肖綺寧眼里淚閃閃，咬死死盯著他。

歪歪斜斜靠在沙發上的霍晉看不慣兒子做派，低哼一聲：“裝模作樣，不順心就直說。不就仗著人家喜歡你，早晚遭報應。”

肖家父母看這架勢，也知道大概是兒做了什麼惹到了這個城府深重的準婿。

可退婚怎麼行。圈子就這麼大，如果和霍家這樣的人家退了婚，以后肖綺寧就別想再嫁得像樣了。

事已至此，只能打落牙齒和吞。

兩人換上笑臉，說了幾句勸解的話，想要把事了了，只聽林渺道：“廷昀，你也別生氣了，我知道你是為那天下午我和小寧去見……”

“你閉！”

眼見著林渺要把許贊的事挑明，肖綺寧厲聲喝止。

這一聲厲喝著實不留面，半點沒把長輩看。

林渺閉上，臉如常地坐著，勉強扯著微笑的角卻在不易察覺地輕輕抖。

霍晉趕坐起，安地去拉的手，細細看臉。

肖杰夫婦有些尷尬，蔽地瞪了兒一眼。

霍廷昀垂著眼喝茶，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并購可以，反正我們家也沒有會做生意的料，”肖綺寧直脊背，冷冷地說，“但我有一個條件，并購后，我要去東方傳核心業務部門任職。”

霍廷昀瞥一眼，微諷地勾一勾。大小姐也要挑戰事業型人設了。

“我會爭取。”他簡單地答。

氣氛尷尬，肖家人又略坐了一坐就離開了。

霍晉也起去開車，林渺卻留下笑著說了幾句家常話，霍氏祖孫兩個都不搭腔，還是慧姐看不過，溫聲應和了幾句，去大門口送走了兩人。

“下次要是再讓我在您這里看到那個人，別怪我連這里也不來。”霍廷昀放下茶杯，對老爺子涼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