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霍宅出來，沈時搴帶著祝肴去了家禮服店。

“沈先生，你替我準備的這一常服也好的，不用挑其他的了。”祝肴站在沈時搴后，扯了扯他的服。

“做戲也該齊全一些，”沈時搴眸清清冷冷，笑著瞧，“我爸媽遠從京市來，相看的未來兒媳雖然沒談，但你鄭重些，他們也開心些，不是嗎？”

祝肴抿了抿。

好像是這個道理。

沈時搴腳步突然一頓，雙往后退了兩步，下指了指側一件白旗袍：“試試這件。”

“好的好的。”店員忙將玻璃櫥窗柜打開，小心翼翼將旗袍取了下來。

店員拿上旗袍，彎腰恭請祝肴進了試間。

沈時搴漫不經心坐到一旁的沙發椅子上，拔的背微微向后低靠著，高大姿舒展開，姿勢放松又著不經意的慵懶矜貴。

剪裁得的休閑襯，領口微微敞開，渾都是散漫的勁兒。

兩位店員陪著祝肴進了試間。

還剩幾個則恭敬地候在沈時搴旁側。

們的目下意識地，都朝坐在沙發椅上的尊貴客人看去。

實在是他的五完的太出挑，而且還眼睛都不眨的，就選了們店里最貴的那件服。

十分鐘后，祝肴穿著旗袍，從試間走了出來。

原本眼睛都在沈時搴上的幾位店員，不約而同地全看向了祝肴。

下一秒，倒吸冷氣的聲音，驚嘆的聲音，就低而輕微地響了起來。

“哇，這位小姐穿著也太了……”

“簡直像量定做的一樣。”

“白旗袍很挑的，這位小姐卻能完駕馭！”

沈時搴也抬眼瞧去。

眸頓時暗了瞬。

他后悔了。

不該穿得這麼招人……

白銀旗袍以昂貴綢為材，手工而制，領口鑲嵌著顆顆飽滿而圓潤的珍珠，像清晨荷葉上的一滴，澤，襯托著祝肴雪白而修長的脖頸。

腰上則是用金線繡著一只展翅的凰，在的右腰振翅飛，栩栩如生，半圍著的纖細而韌的腰肢。

今日像一只破繭的蝶。

得端莊優雅。

“沈先生，這件可以嗎？”祝肴邊不自信地問，邊一步步朝沈時搴走過來。

步履都輕盈而婉約，每一步都像是輕輕踩在沈時搴的心臟上，又又。

“這服真不適合你穿出門。”沈時搴后背更散漫地往后又靠了分，眸越發晦暗。

越是端莊。

他便越想撕開端莊的樣子。

品嘗最不端莊的那一面。

祝肴呆了一秒，“為、為什麼？那我適合穿什麼……”

沈時搴輕笑了一聲，站了起來輕攬的細腰，將人到他懷里，低聲在耳畔道：“適合不穿。”

祝肴耳朵蹭一下紅！

一句“流氓”已到邊，又生生了回去。

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他流氓了……

沈先生是好人，幫了這麼多，“流氓”是他唯一的缺點而已。

畢竟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祝肴仰頭瞧他，認真問：“那我要不換另外的？”

沈時搴上下掃一眼，悅耳嗓音含著笑，“就這件，讓我爸媽開開眼界，瞧瞧兒媳婦中的天花板。”

店員又替祝肴梳上中式發髻，完搭配這一旗袍。

又配上了一雙五厘米的純白高跟鞋。

祝肴進去時，還是一副大學生的模樣。

再出門時，赫然端莊典雅，儼然有了豪門掌家夫人的既視。

祝肴坐上沈時搴的車，手機突然傳來了消息提示音。

點開一看，竟然是媽媽？

【淡然：肴肴，我和你爸十分鐘后到你學校。】

【搖搖搖：好的，媽媽。】

祝肴將手機收好，看向開車的沈時搴，“沈先生，你能送我先回一趟學校嗎？”

“有急要辦事？”沈時搴漫不經心抬了下手腕，看了下時間，懶懶問，“一個小時夠嗎？我爸媽他們大概一個小時到餐廳。”

“不用一個小時，十分鐘就夠。”祝肴低下頭，神落寞。

爸爸媽媽是不會在學校陪那麼久的。

頂多十分鐘。

他們兩人和便沒有更多的話了。

祝肴讓沈時搴在距離學校還有一段時，放下了。

緩緩走向校門口。

等了幾分鐘后，一輛純黑的奔馳S600停在了祝肴的面前。

車窗漸漸下落，祝定面無表地從上到下看了祝肴一眼。

祝肴拽了拽旗袍，下意識想往下拉一些，雖然這旗袍并不短：“爸爸，我平時都穿的校服，今天有一點特殊的事要做。”

祝定卻已收回了目。

也不知是本不在意。

還是真沒聽見祝肴的解釋。

祝肴抿了抿，也不想再多說，視線越過祝定，朝向副座，“媽媽。”

“嗯。”葉蓉淡淡應了聲，“我們上來辦事，順便給你帶了些補品，你自己拿吧。”

說著，葉蓉按開下一個按鈕。

后備廂自打開。

這是讓祝肴自己去拿，而祝定和葉蓉沒有下車的打算。

祝肴咬了咬，一步步朝后備箱去，眼眶卻無法克制地漸漸紅了。

明明知道爸爸媽媽永遠都是這樣。

對，和對妹妹，天壤之別。

明明出國時，也告訴自己，已看開，也會舍得爸爸媽媽，不會對他們有更多的期待，也不會期盼所謂的親。

可當他們在自己面前時，祝肴那看似堅固了些的心，又碎了。

想要爸爸媽媽，想抱抱他們，想賴在他們懷里，告訴他們最近遇到了好多事，幾乎快哭干了眼淚。

可此時冰冷的車，像一層堅不可摧的墻。

爸爸媽媽在墻里。

一個人被扔在墻外。

親被無地撕裂。

祝肴將后備廂里的補品提了出來，關上后備箱后，來到車前，低聲招了招手，“爸爸，媽媽，再見。”

祝定點了點頭。

葉蓉平靜道：“肴肴，再見。”

祝肴往后退了一步，可當車窗快關上時，還是忍不住喊了聲，“媽媽。”

車窗又降下。

“媽媽，你胃疼最近有沒有再犯，不要再喝冰咖啡了。”祝肴語速變快。

因為不知道爸爸媽媽會不會突然又啟車離開。

“爸爸，我上個月讓意嘉從一個老中醫那里要了發的方子，意嘉說有兩味藥難抓，我找到后就快遞回家里來，你別再熬夜……”

祝肴話還沒說完。

祝定已淡淡打斷，“知道。”

奔馳揚長而去。

－

沈時搴站在車邊，修長而拔的軀懶懶靠著車，一只手閑適地兜，另一只手臂則搭在車，手指漫不經心敲著。

不遠，祝肴從學校方向慢慢走過來。

走到車邊，拉開車門沉默著想上車。

被忽視的沈時搴先是怔了怔，反手拉住，“怎麼了？”

祝肴渾作僵了僵，轉，眼眶紅得嚇人，低聲問：“沈先生，我明知道有些東西不屬于我，也明知道得不到，卻還是貪心想要，我是不是很笨？”

祝肴嗓音溫又啞，

紅著一雙眼，說著這麼委委屈屈的話，沈時搴聽著心疼，像是有一只小螞蟻在咬在他心尖上。

“你想要什麼？說來聽聽。”沈時搴了蓬松的腦袋，低頭吻了吻的額頭，單手摟著的腰，將抱進懷里，“在你說之前，讓我先給你一個安的擁抱。”

祝肴依偎進沈時搴懷里，頓時鼻尖一酸。

想要的是爸爸媽媽的擁抱的關心，可此刻依偎進沈時搴的懷里，被他上悉的氣息和溫不風地包裹著，說不清的安全讓心里剎那得一塌糊涂。

心就這麼一瞬間明了起來。

祝肴貪，小臉在他懷里蹭了蹭。

和沈時搴最近關系得理不清說不明，明明只是荒唐了幾夜。

也對他說不出想要父母的這種矯話。

于是低著聲音，祝肴隨口胡謅，“沈先生，我想要海底的月。”

沈時搴挑了挑眉，懶懶道：“你要海中月，多簡單，我等會兒就替你準備潛水艇。”

祝肴眼睛里亮了一剎那，烏黑的眸里有了淺淡的笑，抬頭歪著腦袋看他：

“沈先生，那我要天上的星星呢？”

祝肴猜，他可能會說“那我去趟航天局”、“我搭萬丈樓梯去給你摘”……

這應該會是沈時搴會說的話。

“你哪用摘什麼星星，”沈時搴卻托起漂亮的下頜，低頭吻了下微勾的眼尾，清冷帶著笑意眸凝視著：

“這雙眼里不就有兩顆。”

“比星月還。”

祝肴心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