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卻想得這樣徹。
“……你失眠的時候,就在想這些嗎?”孟鏡年輕聲一笑。
“嗯……你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我們的未來,就由我來規劃。”林檎頓一下,堅決地說:“孟鏡年,你搬回去住吧。”
“一一,我能兼顧。”
林檎搖頭:“你知道我對外公最初的印象是什麼嗎?是在叔叔嬸嬸的結婚酒席上,他們準備的喜糖盒子里面,有一種巧克力糖特別好吃,但一盒只有一顆,完全吃不夠。那個時候他坐在我旁邊,把他和外婆的那份喜糖都打開了,特意從里面把巧克力糖翻出來給我。后來每次去家里玩,茶幾上盤子里總會有巧克力糖,雖然和那天和喜糖不是一個牌子。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林檎抬眼,注視著孟鏡年,“……你和我不一樣,孟鏡年,你還有機會多陪陪他,不管最后是什麼結果,至你不會有憾。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
聲音驟然地啞了幾分,“我爸媽出事之前,我才跟我媽吵過架,只因為我晚上躲被子里看書被發現,被沒收了我攢錢買的手電,吃早飯的時候,我沖說了特別難聽的話。他倆出差的那天我還在跟冷戰……”
孟鏡年立即手,拿下手里的易拉罐,握住冰涼的手指。
眼睛里很靜,也久違的有點空空。
小時候的事,提得很,他也不敢主問。
那時候患失語癥,原來這才是主因:恨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于是懲罰自己不準再開口。
好半晌,林檎再度出聲:“你搬回去,好好陪著你父親,不要再兩頭跑了。我們未來還長,不急在這一時。”
“一一……”
“答應我,好不好?”
孟鏡年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樣做的話,你能睡個好覺嗎?”
“我不知道,但大概率……”
“如果還是失眠呢?”
林檎沒答。
“你上次說你會照顧好你自己,你沒有做到。”
“這次我一定會做到。”
許久,孟鏡年說:“異地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每天給你打視頻電話,周末都飛回來找你,節假日也都陪你……”
孟鏡年笑:“那我這個男朋友做什麼?”
“坐其?”
林檎適時偏頭,躲過他過來敲腦袋的手,并抬手一把將他的手捉住,兩手握住,微微向前傾:“你答應了?”
孟鏡年卻還是搖頭:“我要再想一想,一一。還是那句話,關于你的事,多鄭重都不為過。”
/
或許因為與孟鏡年開誠布公地談過,對未來也有了一個方向,林檎不再那樣焦慮,久違的睡眠也回來了,雖然很淺,一旦被吵醒就很難再度睡。
夏令營的報名表,趕在截止日期之前提了上去。
吳欽知道以后,約到時候一起出發,只說再看況。
周末,林檎去做了一次拍攝。
這學期因為實習,很多非商業的邀約都推了,這次的攝影師與有過多次合作,上次去厘島,不單單是旅游,也有和這攝影師合作的任務在。
這回是給南城本地的一個漢服工作室拍服裝展示,取景地在南城遠郊的一竹海景區。
林檎早上跟攝影師的車去。
六座商務車,一推開門,第二排靠里的座位上,有個好久沒見的人,穿著件牌T恤,大馬金刀地靠坐在那兒。
大約開門前一刻他在睡覺,這會兒把眼睛睜開,蹙著眉頭,有些不悅。
“嗨。”林檎打招呼。
遲懌坐直些,斜著眼打量,“怎麼談個還把人談消失了?”
“在忙。”
“再忙喝頓酒的時間都沒有?不是你男朋友小氣不讓吧?”
林檎沒搭理他,坐下系安全帶。
遲懌拿水瓶喝了一口,“孟院長最近怎麼樣了?”
孟震卿患癌癥的事,院里很多人都知道,遲懌他爸既然負責這塊,聽說了也不稀奇。
“況不是很好。”
“我爸想去問,被婉拒了。”
“化療后需要靜養。”
遲懌“嗯”了一聲。
這攝影師也是遲懌的朋友,遲懌蹭他車去玩。
開過去一個多小時,林檎在車上睡了一覺。
到地方開始化妝,拍攝。
山里天氣相對涼爽,但畢竟拍的是初秋的服,又是明制,層層疊疊的,還是熱得不行。
中午線強烈,不適合拍攝,一行人就先轉移到了附近的民宿。
主持拍攝的那工作室的老板定了個套房供大家休息。
后來聽化妝師跟助手聊天,林檎才知道那房間其實是遲懌定的。
休息到下午,繼續拍攝,黃昏線好,爭分奪秒。
最后一縷天消散,大家收工,回民宿吃飯。
林檎換了服,拆了頭發,沒卸妝。
累太過了反而沒什麼胃口,隨意吃了幾口,去外面吹風。
旁邊有腳步聲靠近,林檎轉頭看去。
白天不見人影的遲懌。
他也不說話,就敲煙盒拿出一煙,叼在里正要點火,林檎說:“還是別吧,對不好。”
遲懌頓了下,把煙拿下來折兩截扔了。
過了會兒,他才說:“是肺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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