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個電影后勁好足。”做出泫然泣的表。
孟鏡年抬手撳下門邊開關,燈亮起,他將門帶上,虛掩,朝書桌前的窗戶走去。臂關攏窗戶,拉滿遮窗簾。
靠著書架有一張灰的懶人沙發椅,他一只手拎了起來,擱到床邊放下,往沙發椅的邊緣上一坐,微微躬朝向,“睡吧。”
林檎被逗得笑了一下,“……你這個樣子像在看管犯人。”
孟鏡年微微挑了一下眉。
林檎指一指床邊開關,“燈可以關上。”
“不怕?”
“你不是在這里嗎。”
孟鏡年微微一怔,斂下目,起,臂撳下頂燈開關。
四下黑暗,唯一源來自門里出的走廊的。
片刻,適應黑暗以后,這一點足夠眼睛分辨大致廓。
“能給我講故事嗎?”林檎開玩笑道。
“燈都關了我怎麼講?”孟鏡年笑說,“倒是會講課,你聽不聽?”
“拜托我我剛考完試,腦子暫時鎖起來不打算了。”
孟鏡年笑了一聲。
林檎翻了個,側躺著朝向他這邊,臉頰在手掌上,聲音低低的,帶了三分的啞:“……小舅。”
聲音一直不是清脆那一類型的,拿蘋果來類比,也是沙蘋果的口。
“嗯?”
“……你在德國念書的時候,每天都會做些什麼?”林檎睜著眼睛,在晦暗里去找尋孟鏡年的廓,這樣的景里,連對他的注視都好像無須過多遮掩。
“看書、做實驗、參加學會議、寫論文……沒有太特別的。有時候會去聽音樂會,或者跟朋友去郊區營。”
“聽起來有點孤獨……”
“也很枯燥。好像人生拉長,每一天無非就是同一天的重復……”孟鏡年抬眼,視線與相對,語氣懇切,“一一,其實我是一個很無聊的人,也沒什麼冒險神。”
深海一樣平靜的目,也讓像是被燙了一下,不得不移開了視線,總覺得他語氣平淡,卻意有所指,不敢細想,也無從確認。
“那你在德國的時候,有沒有偶爾……”
想到過我?
“偶爾什麼?”
林檎搖搖頭,“可以和我講講你營的事嗎?”
“嗯。”孟鏡年思索片刻,開口道,“也沒有去過太多次。有一次是在呂訥堡石南草原,出發的時候天氣不錯,騎行到一半,開始下雨……”
他聲音好聽極了,清潤質,稍帶一點恰到好的低沉。
嫉妒未來會被他講話的人。
“……好不容易搭完帳篷,又發現卡式爐打不著火……”
林檎打了一個呵欠。
“困了嗎?”
“……有點。”
“你把眼睛閉上,我繼續講,等你睡著了我再出去。”
“嗯。”
林檎闔上雙眼。
室沉寂如在湖底,孟鏡年的聲音如沉緩流水淌過。
貪這種覺,以為自己絕對不會睡著,可他坐在這里陪著,有求必應地為講“睡前故事”,卻好像能喚醒心深的安全,以至于沒有什麼掙扎地就墜了睡眠。
以往,睡眠總是同各種焦慮、痛苦搏斗勝利以后,才能獲得的恩賜。
孟鏡年坐在一室的暗寂中,不知不覺間住了聲,卻許久沒有彈。
直到林檎靜音過后放在小推車上的手機屏幕驟然亮起,似乎是短信或者app的通知。
他這才回神,往床上看去,林檎已經睡著了,手臂自然搭在側。
起走到床邊低頭查看,把薄毯往上拉了拉,握住的手腕,準備塞進薄毯里,作又頓了下來。
手腕很細,伶仃得一只手就能圈攏。
片刻,他低下頭,額頭輕輕地挨了一下的手掌,沉聲說:“抱歉。”
蓋好薄毯,把的手機倒扣,免得屏幕再次亮起打擾到。
而后離開房間,關上門。
/
上午十點半,林檎睡到自然醒。
睡前手機靜音,一晚過去,攢了數條留言。
置頂的孟鏡年,給留了兩條消息。
第一條是:今日幫忙閱卷,我先去學校了。早餐在餐桌,醒了記得吃。
第二條是:晚上請你吃飯?
林檎看完,先回復了一句“好的”,一邊走出房間,一邊看宿舍群的消息。
大家約了中午進城吃飯,下午逛街看電影。其他人都已表態,就等林檎。
林檎趕回復:我也OK,不過晚飯有約了,到時候要先走一步。
而后再給孟鏡年發了一條:下午和舍友逛街,我逛完了就直接去吃飯的地方可以嗎?
林檎洗漱過后,去餐桌上吃三明治時,收到了孟鏡年的回復:好。
這時,昨晚充上電以后,給遲懌發的那條“你能不能解釋一下,我為什麼會靠著你睡著了”的消息,有了回復。
遲懌:你主靠過來的。
badapple:……
遲懌:開個玩笑。是車子拐彎,慣把你甩過來的。我看你睡得沉,沒把你醒。
badapple:真是意外,你還懂慣這個詞。
遲懌:拜托我好歹文憑是實打實的。
遲懌:值也是。
badappl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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