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宴淡定地折好紙張，塞回信封，心難以平靜——終于回來了嗎？

隨后矛盾地看著桌案上的事務——最近任務繁重，上峰的意思是，盡量把任務趕一趕，除必要、回家。

大家原定的是五日回一次家，他明天就能回，但今天……

他掙扎許久，最后放下卷宗，去和上峰請假去了。

。

回了國公府，到了雁聲院，

丫鬟通報后，便把國公爺請進了廳堂。

剛一進來，裴今宴驚了一下。

卻見廳堂原本擺放的桌椅，都被搬到了墻角，將中間空的地方留了出來。

王嬤嬤看出國公爺不解，主解釋道，“國公爺，是這麼回事，最近幾天天熱，小姐畏暑，便把廳堂搬空，這樣有地方練裴二夫人教的拳腳。”

裴今宴點了下頭，心中突然堵得慌——雁聲院在國公府不算是大院子，房間也都小，如果當初給安排個大一些的院子就好了。

……他確實錯了，無論當初以什麼原因嫁進來，既明正娶，理應給應有的待遇。

如果當初他不賭氣地刁難，給應有的待遇，還會不會堅持與他和離？

他果然是不如堂弟啊。

堂弟可以不顧后果，當眾為爭辯；而他卻私下里刁難，換他是蘇明妝，也喜歡堂弟。

“蘇小姐喜歡練武，那就換一個寬敞的院子吧。”他試探道。

王嬤嬤皮笑不笑地回答，“多謝國公爺關心，但之前裴二夫人也提了換院子，小姐婉拒。畢竟還有十個月就離開國公府，折騰一趟不值得。”

這話說完，王嬤嬤心里是要多解恨，就有多解恨！

“……嗯。”裴今宴除了低低答應一聲，也不知說什麼。

兩人話音剛落，就見蘇明妝從房間里出來，到了廳堂，“見過裴將軍，聽說您最近公事繁忙，還特意前來，定是有什麼急事、或要事吧？”

畫外音是：沒急事和要事，就別來了。大家都清靜。

裴今宴目投向周圍丫鬟，意有所指。

蘇明妝明了其意，便對王嬤嬤使了眼神，后者把丫鬟們遣了出去，只自己守在門口。

很快，人清干凈了，兩個大活人便站在廳堂中央，甚是尷尬。

蘇明妝了面頰，靈機一，手一指角落，“裴將軍若不介意，可以坐下說話？”

椅子搬走，也不是扔出去，在哪坐不是坐？

“好，請。”裴今宴木然地走到角落的椅子，袍坐下。

蘇明妝也在旁邊坐了，“您說吧。”

“……”裴今宴一時間思緒復雜，不知從何說起，便打算從公事說起，“我與吉公公聊了一次，吉公公晦地表示，皇上對我的提議很興趣，但顧忌武王，不敢作。”

蘇明妝了然。

“但吉公公的意思是，皇上不愿放棄！”裴今宴又道。

蘇明妝心中暗道——當然不愿放棄了，國庫有多空虛，別人不知，可太知道了！上次皇上和父親借的銀子，現在還沒還上呢！

要說武王也真厲害，就是有辦法，經皇上的手，把國庫銀子掏得干干凈凈，這不是謀、這是謀！

果然如書上說——謀能解，謀無解！

好像也理解了，皇上投靠姚家的原因——因為武王聰明又得先皇圣寵，而皇上是資質平平的太子，若沒危機才怪呢。

突然，一個靈從蘇明妝的腦海中劃過，讓雙眸猛地大睜。

裴今宴見子變化，立刻噤聲，沒敢出言打擾的思路。

蘇明妝的靈何在？

因為剛剛自己那隨口一個念頭——謀能解，謀無解！

武王能用謀，他們為何不能用？

何為謀？

謀為一種明正大的策略，即便是對手明知此為陷阱，卻也不得不跳。

倘若說謀是在暗中籌謀、運用不彩的手段；那麼謀便是堂而皇之地擺在明面之上，清清楚楚地向對手表明自己的意圖。

然而，由于諸多客觀因素、形勢迫、利益驅或者自存在局限，對手依舊無法避免地按照設謀者的預期展開行。

如 “圍魏救趙”，便是典型的謀之策。

如果挪用到出售用之一事……裴今宴把用之出售給鄉紳，所得銀兩一部分獻給皇上，一切都在暗中進行，這便是謀。

但如果拿到臺面上呢？

如果是鄉紳境界高遠，自愿捐銀子到國庫，同時裴今宴也捐出用之，皇上龍大悅，將裴今宴捐的用之賞給鄉紳，又賞給裴今宴一筆銀兩呢？

這樣，群臣如何反對？

無論用之還是銀子，都是捐的，皇上只是收了捐贈之，外加分別賞賜罷了！

而且不僅裴今宴可以捐，連帶著其他愿意出售用之的員也可以“捐”，天塌下來大家一起頂！國公府也就沒什麼危險了！

原來如此！

謀與謀，就是這般轉換！

蘇明妝越想越開心，臉上綻放驚喜笑容。

裴今宴看見子驚鴻奪目的笑，狼狽轉過頭去，心里還想著——他怕是腦子真有病了，否則怎麼總控制不住地看？

從前看也就看了，現在明知心有所屬，為何還看？這不是登徒子又是什麼？

如今想來，當時栽贓得也沒什麼錯，原來他真是個登徒子。

蘇明妝思路重新捋順一遍，便細細講了出來。

裴今宴聽后，怔了好半晌，隨后從對子容貌的驚艷，變對子謀略的驚艷，“有道理！蘇小姐這般足智多謀，稱一聲再世諸葛也不為過！”

蘇明妝哭笑不得，“你也太夸張了吧？這就諸葛了？什麼時候諸葛的門檻都這麼低了？我只是耍了小聰明，調轉一下罷了。”

裴今宴表震驚未平，“小聰明？如果這是小聰明的話，為何皇上為銀子一籌莫展？為何我沒想到這法子？”

蘇明妝認真講解，“首先，皇上一籌莫展是因為，他舍不得宮里的寶貝。銀子進了國庫，除了是他個人用、后宮后，還有就是給朝廷用。如果這寶貝有人出的話，皇上當然就不心疼了。

其次，你沒想到法子是因為……可能……大概，你膽子太小了，不敢打賜之的主意？我比較膽大包天。”

雖然子否認，但裴今宴堅持認為，子聰慧過人！謀略驚天！

蘇明妝忽略了男子驚嘆的眼神，認真問道，“不過話說回來，賣那些賜之，你舍得嗎？”

裴今宴仔細思考后，認真回答，“如果只有那麼一件兩件、或三件四件，也許我不舍得，問題是……有些多。”

蘇明妝心中默默糾正——不是有些多，是非常多！

想來，裴家人死心眼，“死”到連歷代皇帝都心疼，除了送東西，也不知如何關懷這死心眼又忠心耿耿的部下了。

裴今宴心掙扎，他心……有個問題想問，很重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