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
習秋進來房間,“奴婢見過小姐,聽王嬤嬤說,小姐您在找奴婢?”
用完早膳的蘇明妝,從賬冊中抬眼,又手一指桌旁的小包袱,“你帶上這個,去國公府馬廄借一匹馬,騎馬回學士府,把這個給大夫人送去。如果馬廄不借,就找驛站買一匹,以后那匹馬就給你飼弄了。”
聲音一頓,又補充道,“銀子找王嬤嬤支,選一匹你喜歡的馬。”
習秋眼前一亮,“把馬給奴婢飼弄?奴婢謝小姐!”
是馬夫的兒,從小就和馬兒一起長大,可太喜歡馬了!做夢都想養馬,可惜為子,父親說這世上就沒有馬夫。
小姐竟要買一匹馬讓養,自是高興。
蘇明妝見耿直的小丫鬟,滿臉喜意,心竟然也歡樂了起來,“好好養,等回頭,教我騎馬。”
“是!小姐,奴婢騎馬可好呢,包教包會!奴婢謝謝小姐!”習秋高興得不知要謝多遍,才能表達出心。
“去吧。”代完后,蘇明妝便繼續埋頭賬本了。
。
習秋如何去國公府馬廄、馬夫不肯借馬,如何高高興興地去驛站挑了匹頭頂帶一撮白的黑小母馬姑且不說,
只說習秋騎馬去了學士府,把包裹給了大夫人傅云芝。
賬房,
傅云芝打開包裹后,嚇了一跳。
一旁正陪著大夫人對賬的崔嬤嬤疑問道,“夫人,大小姐給您送了什麼,您這般吃驚?”
傅云芝苦笑,“是國公府江樓的賬本,想來,那國公府為了敲打,把最難的一塊骨頭給了。”
崔嬤嬤敢怒不敢言,只能委婉地埋怨,“大小姐也真是,就不能諒下夫人?夫人整日理府中饋、迎來送往,忙得不可開,沒那能力接產業就別接,接了也別往娘家推啊,這不是坑娘家呢嗎?”
傅云芝嘆了口氣,道,“崔嬤嬤別說了,大小姐是父親和母親的老來,幾位兄弟對妹妹也疼得很,我們將心比心,得關。”
“……是,夫人。”崔嬤嬤眼圈紅著,心疼自家夫人。
傅云芝沒翻賬冊,而是先打開信。
以為信上會像從前那樣,一腦把差事丟給。
卻沒想到,目是一些端正又不失秀氣的小楷——
『大嫂,展信佳。突然送信,多有叨擾,還原諒。』
『明妝知大嫂家事繁忙,不應輕易打擾,但大嫂又是明妝所認識子里,最為賢良淑德、聰慧能干的,自打大嫂門,母親便歡喜得不行,經常在明妝這里耳提面命,說要向大嫂學習。』
『出嫁前,明妝便對大嫂多有崇拜;出嫁后,接手夫家產業,更會到大嫂之不易,以及大嫂的超世之才。』
『好了,馬屁先拍這麼多,剩下的,等過些日子明妝回府,再繼續拍。』
傅云芝看到這,忍俊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旁崔嬤嬤疑——那水蛭一般的大小姐,來信多半是吸要東西,夫人怎麼還看笑了?
正好一頁信紙完,傅云芝把那張“馬屁紙”遞給崔嬤嬤,讓其看,自己則是看第二頁。
第二頁的語氣,竟與第一頁截然不同,嚴肅了許多。
『回門那日,明妝專門向大嫂請教江樓的事,因為當時便有預,國公府怕是要把江樓給我。畢竟老夫人不好,打理江樓怕是比較吃力。』
傅云芝幽幽嘆了口氣,低聲道,“從前母親便說,未出嫁的姑娘長不大,待出嫁后便能一夜人,從前我是不信的,如今見明妝的變化,倒是信了母親的話。”
崔嬤嬤也快速看完了一頁紙,驚得張大了,“這……這是大小姐寫的信?莫不是王嬤嬤口述,大小姐執筆吧?”
大小姐的字,大家是能認出的。
傅云芝失笑,“就明妝那個小魔王,你覺得用這麼麻煩嗎?”
“……”崔嬤嬤也覺得,用不著那麼麻煩。
只要大小姐開口,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學士府的人都會幫大小姐搞來。
“那……這……大小姐真的……懂事了?”聲音充滿不確定。
傅云芝繼續看信,“不知道,不急,再看看。不過好歹是沒有從前那般……任了。”
到底還是斟酌詞語,沒說得太難聽。
『江樓的況,大嫂也都知曉,上到掌柜下到小二,都未離行伍之氣,放在做生意上,就比較違和。而且我去品嘗了菜品,味道確實不怎麼樣。但這不是我此番來信的重點,重點是,我懷疑有人故意對江樓使壞。』
傅云芝一愣,“有人對江樓使壞?從前,我并未聽說啊?”
崔嬤嬤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湊了過去,一起看信。
『江樓其實不需多運營本,畢竟產業是祖皇帝賜,除繳納稅銀以及長安街管理費、酒樓基本運營費外,別無他項。而且酒樓運營費,除了品修繕,掌柜和小二的工錢外,便只有備菜米糧的費用。』
『前者是固定的,而且尚在承范圍之,問題出在備菜費用上。江樓生意不好,孫掌柜心里有數,當了這麼多年掌柜,他知曉生意好便多備菜、生意差便備菜,而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大嫂您翻看賬冊會發現,孫掌柜試過幾次備菜,然而一旦孫掌柜備菜偏,定會來一大批人,造突然的滿。』
『客人滿,卻未備菜,孫掌柜疚,這樣折騰幾次,孫掌柜便再不敢備。而多備的菜,沒兩天便不新鮮,只能重新采買,增加了運營費用。』
傅云芝急忙翻看賬冊。
常年管賬,很是稔,一目十行,很快便翻完了幾本賬冊。
果然,和小姑子說得一樣,有古怪。
『昨天我接手江樓,他們對我有所抵制,一時間我也不知從何下手,便打算從這個違和之做切點。但明妝愚鈍無能、不學無,只能厚著臉皮來央求大嫂,求大嫂幫幫忙調查此事。明妝定早晚齋戒祈禱,祈禱侄子學業順利、侄貌如花,大哥被大嫂迷得神魂顛倒。』
傅云芝面一紅,嗔道,“這孩子真不經夸,剛夸兩句長大,又開始不正經。”
崔嬤嬤也跟著埋怨幾句,但心里卻知道,大小姐這是拍馬屁到點子上,把大夫人哄得開心了。
心中慨:也許真如夫人所說,大小姐出嫁后、長大了,如果是這樣,那真是謝天謝地,雖然出嫁的過程很是丟人現眼,但好歹,結果是好的。
。
雁聲院。
上午,蘇明妝并未逞強,看了會賬冊便上床休息了。
當睡醒時,已是下午。
王嬤嬤見小姐醒,急忙張羅遲來的午膳。
蘇明妝說沒胃口,但王嬤嬤還是哄著吃,畢竟,覺睡得顛三倒四,如果飯也吃不好,怕是要生病的。
蘇明妝無奈,也只能強迫吃一些——在夢里苦后不挑不假,但口味沒變。能吃進去,和喜不喜歡吃,完全是兩碼事!
本來就是勉強能咽的東西,心舒暢時還好,心稍微不舒服,那便如吃糠咽菜。
就在蘇明妝唉聲嘆氣,準備上“吃刑”的時候,卻見習秋急匆匆跑了進來,“小姐,大夫人派人送信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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