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彩有整套的英式茶,那雙保養得當的手拿著鑷子夾了塊方糖,放進紅茶,水面搖曳,晃得沈念安思緒出神。
“沈老師,嘗嘗,早上空運過來的茶葉。”
沈念安嘗了一口,便放下茶盞,“請問您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應彩也不不慢地換了下疊的,“沈老師一定認為我這個后媽當的不稱職吧?”
看著自己的指甲,“都說后媽難當,我不否認,一開始我確實想把墨墨當自己的兒,可久而久之我就發現,我為什麼非要代替死去的母親存在呢?”
“沈老師,在你心里,母親這個角,也不是誰都可以取代的吧?”
沈念安點點頭,不否認,但也沒發表自己的意見。
跟應彩說白了也就是簡單的雇傭關系,沒資格對別人的家事指指點點。
應彩嘆了口氣,又繼續說。
“所以啊,我既然沒法滿足,我只能滿足我自己。墨墨的爸爸不準備再要孩子,正好,我也不想生孩子。我不需要工作,我只要幫他把家里和孩子照顧好就行了,至于孩子跟不跟我親近,只要想開了,也就沒什麼不高興的。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我覺得人就是要自私一點,自己開心才最重要......”
像是從未和別人說過這些,所以到善于傾聽的沈念安一下子變得很能說。在此之前,沈念安還一直以為是一個話的人。
“那,您想問我什麼呢?”
應彩頓住,臥在貴妃榻上,微笑,“我想知道,墨墨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沈念安并不意外,其實知道應彩表面不關心孩子只是假象。
墨墨的親生母親曾經對墨墨要求嚴厲,可墨墨并沒有達到母親期的樣子,在一次爭吵后,母親因為緒激被救護車抬走,再也沒有回來過。
從那以后,整整一年的時間里,墨墨對小提琴有嚴重的創傷反應,突然有一天說要繼續學小提琴。
沈念安知道,大概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優秀,所以媽媽才不回來了。
學小提琴,上最好的學校,都是墨墨的親生母親強加給墨墨的意愿。
應彩作為繼母,沒有辦法抹去過去的傷害,只能放任墨墨做自己想做的事,假裝對墨墨不管不顧,也是不希墨墨因為有這個外人在而變得拘束。
沈念安其實能覺到,應彩很關心墨墨。
如果真的只是那種表面演戲的心機人,那墨墨的爸爸也不會娶一個這樣的人回來,畢竟墨墨的爸爸也很自己的兒,在和應彩結婚之前一定會慎重考量應彩的人品。
沈念安索把話說開,“你是關心墨墨,還是怕墨墨的父親回來后責怪你?”
應彩想了想,坦然笑笑,“都有吧。畢竟我是后媽,后媽的名聲都不好聽。”
沈念安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打架這種事,監護人還是有必要知道。
“歸結底,還是墨墨母親留給的影響太大了。”
應彩喝了口紅茶,“那也沒辦法,死者為大,我又不能直接告訴墨墨親媽的教育都是錯的。母親在孩子的心里是很神圣的,誰也不能說的不是。”
沈念安想了想,“或許你可以換一種方式,讓自己分辨。”
應彩一時沒有領悟沈念安的話。
當天晚上,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墨墨的父親注意到了墨墨臉上的傷。
“你臉怎麼弄的?”
墨墨一聲不吭,都快把小臉埋進飯碗里了。
父親佯怒,“墨墨,我在跟你說話。“
應彩坐下來,一句話幫墨墨解圍,“好了好了,小孩子打打鬧鬧很正常,沒吃虧不就行了?你上學的時候沒打過架啊?”
墨墨父親臉緩和了一下,繼續問墨墨:“最近小提琴課上的怎麼樣,開心嗎?”
墨墨點了點頭。
“沈老師跟你媽媽教的有什麼不一樣?”
墨墨認真思考,“沈老師的課更輕松,也更開心。”
“那就是媽媽教的不好?”
墨墨不說話了,父親想幫打開心結,但怎麼問都不回答了。
應彩突然想到了什麼,或許沈念安的話就是這個意思,有對比才能知好壞。
試探地問:“墨墨,你愿不愿意跟我學跳舞啊?”
結婚之前,是一名舞蹈演員,但因為腰部傷嚴重,不能劇烈運,只能在家當全職太太。
墨墨不敢拒絕。
仿佛看見了死去的母親,溫地問。
“墨墨,我們拉小提琴好不好?“
“墨墨,我們努力考上最好的學校好不好?”
“墨墨,不要讓媽媽失,不然媽媽就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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