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朱標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是吧？

話還沒說幾句，便開始嫖上了……

老爹怎麼還白嫖上癮了啊？

白嫖這麼使人快樂的嗎？

可很快，他面變幻了幾下，也出跟朱元璋一樣的臉，凝眸看向了朱壽，忙是問道：“壽兒！”

“到底是何辦法？”

“你好好說說呢？”

眼看混賬老爹、便宜爺爺疑的目投來，朱壽卻是賣起了關子，笑瞇瞇地道：“不說，不說，孩兒偏不急著說，急死你們爹倆！”

朱元璋微微一愣，隨即下意識抄起鞋底，沒好氣地罵道：“兔崽子！”

“你看你這張臭嚴實，還是咱的鞋底揍人死疼？”

“統統把屁趕放了！”

朱壽嚇得面皮一抖，這才擺了擺手，說道：“哎呀，孫兒跟您老開個玩笑罷了，您老咋還急眼了呢？”

“說這個辦法之前，孫兒倒是想問問您老一個問題！”

“您老覺得，不管是盛唐的五姓七，還是大宋起勢的江南士族，再到我大明的江南、東南士族……”

“他們之所以跟朝廷抗衡的本質，究竟是什麼呢？”

朱元璋頓時冷笑一聲，痛恨地道：“還是什麼？”

“六朝何事，只為門戶私計！”

“定是以權、相權甚至是一己門戶私利，竊取天子治世權柄！”

朱壽重重點了點頭，說道：“老頭子您老說得對！”

“為私利而竊取天下權，這就是士紳豪族之害！”

“換作以往的朝代，皆是宰相跟天子爭奪權柄，相權大，則天子為傀儡，天子權大，則宰相無用！”

“宰相是天下士族的代表，那麼為孤家寡人的天子，權柄因何過相權？”

“要麼，乃是開國之君、中興之主，無論是威、才能、手腕，都遠遠甩出宰相八條街，要麼便是天子拉攏一批士族，而打支持宰相的士族……”

“可您老通讀史書之上，便會發現上一代蓋相權的天子，其后繼之君十之有九，再次被宰相搶奪回了權柄……”

“歸結底，無非是此消彼長，彼此既是合作又是分裂之干系，對吧？”

朱元璋微微頷首，道：“對！”

“可這跟如今的大明，有何干系？”

朱壽翻了個白眼，說道：“干系大了！”

“您老莫不是忘了，打從您宰了胡惟庸，便廢除傳襲上千年的宰相制！”

“說實話，您老看似是把天下權柄集中于天子之手，可也無形之中，把天下士族都推向了天子的對立面！”

“換作以往，士族吏為了奪取宰相大位，尚可自相殘殺，天子借此分化、拉攏、打，可如今宰相沒了，他們為了門戶私計……”

“定會同仇敵愾，共同對抗天子權柄，天子再無可拉攏之士族，而順利施行仁政于萬民！”

“這就是廢了宰相制之后的禍患弊端！”

聞言，朱元璋頓時臉一黑，忍不住氣惱地道：“咋？”

“聽你這兔崽子的意思，咱廢了宰相制還錯了？”

“難不，你這娃子登基之后，還打算恢復宰相制？”

不料，朱壽想也不想，立馬搖了搖頭，斷然說道：“您老定下的祖制，孫兒沒事擅改干啥？”

“孫兒是想說，您老廢除宰相制好是好……”

“可惜，您老算了一件事！”

朱元璋微微皺眉，下意識地問：“何事？”

朱壽也不含糊，一字一句地道：“人心！”

“您老想想，倘若皇帝勤政，且善施仁政于民，廢除宰相制，則乃千秋之功業！”

“可若是后世之君，沒有您老理政的那麼多力呢？”

“您老批閱奏疏，從早到晚，孜孜不倦，一刻不歇，可您老敢保證后世的大明皇帝，也可瘋了一般批奏疏嗎？”

說到這，他凝眸看向了旁邊的燕王朱棣，意味深長地道：“別人不說，咱們拿四叔來說吧！”

朱棣滿臉錯愕，懵地道：“大侄子！”

“你們說皇帝之事，跟四叔何干？”

“四叔……”

可話還沒說完，朱壽便嘿嘿一笑，道：“假如，小侄是說假如啊！”

“倘若小侄不曾復生，混賬老爹英年早逝，老頭子不得不命朱允炆繼位，四叔你造了朱允炆的反，當了永樂皇帝……”

“偏偏四叔你立志命大明疆土朝北推萬里，徹底平草原之患，常親政漠北……”

“那這朝政，你該怎麼梳理？”

聞言，朱棣臉瞬間綠了。

大侄子！

不說永樂二字，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啊？

這不還是坑本王嗎？

他立馬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趕說道：“大侄子莫鬧，四叔哪是當本王的料子啊！”

“這麼喜歡永樂的年號是吧？”

“四叔送你了還不嗎？”

“輕點坑四叔吧，四叔還想多活幾年！”

朱壽頓時一愣，幽幽地道：“這怎麼能是小侄坑四叔呢？”

“小侄也是在說某種事實啊……”

出于白嫖之心，一旁的朱元璋看向朱棣，順勢揮了揮手，冷聲道：“行了！”

“在這表沒用的忠心！”

“壽兒既然把黃金州送你，命你當永樂，咱也懶得你……”

“趕回答壽兒問的事！”

眼看父皇毫無生氣之意，朱棣這才微微放下心來，豪邁笑道：“皇帝非我意，但愿草原平！”

“大侄子！”

“縱是不當皇帝，你四叔我也要有朝一日命大明疆土朝北推萬里，驅草原于四宇，還邊關一個千秋安寧！”

“至于理政……”

“四叔當個甩手掌柜，給太子監國去辦便是了啊！”

話音落下，朱壽角瘋狂的搐。

甩手掌柜？

便宜爺爺、混賬這對父子，可是發了瘋想當甩手掌柜，小侄來當皇帝治理天下啊！

鬧了半天，你堂堂永樂皇帝明仁宗監國二十年之事，竟然是隨了？

他搖了搖頭，說道：“四叔！”

“話是這麼說，可你那大兒子高熾老弟，啥樣子你不知道嗎？”

“你再怎麼命他監國輔政，可等你親征漠北而歸，不還是要自己親自批奏疏？”

“要知道，幾十年之后，大明人口增多，吏增多，也就代表政務大增……”

“到了那時，你當如何？”

聞言，朱棣一下愣住了。

是啊！

倘若本王照大侄子所說，從朱允炆的手中搶走皇位當皇帝，隨著政務一多，本王該如何理政？

這……

咦？

等等！

有了！

他面變幻了幾下，忽然想到了什麼，緩緩開口道：“大侄子，這有何難？”

“若是如此，四叔便從翰林里挑選幾個善于理政之人，另一部，充當輔政之臣！”

“不過……”

“即是輔政，那他們休想執掌治政權柄，唯有幫四叔整理、分流奏疏之權！”

“至于階，為防生，六七品足矣！”

“你覺得咋樣？”

話音剛落，朱壽瞬間驚呆了！

臥槽！

四叔想的這辦法，不就是閣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