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藤子京恭謹回答道,他不愿意重蹈前些年那位二管家的悲慘下場,所以對面前這半個主子格外的恭敬。
范閑皺皺眉頭,臉上浮出一與年齡不相襯的冷靜,全沒有一般年聽說自己即將親后的表,緩緩說道:“我很好奇,對方是誰。”
他十六歲了,早就知道這種權貴門閥中,婚事肯定是被提到議事日程上來的事,而且父親既然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忘記自己這個私生子,那麼總會有這麼一天。只是這次的時間如此急迫,讓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件婚事會如此急迫。
藤子京回答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只是聽說那家小姐賢良淑德,在京里風聞一向不錯。”
他小心翼翼的解釋,反而讓范閑疑竇叢生,試問自己一個沒有份的私生子,就算父母暗中的背景都異常深,但想來也沒有哪位宦人家愿意將兒嫁給自己才對。
看見他的表,藤子京終于開口說道:“只是……那位小姐好象不大好,最近患了病,所以急著……”
范閑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是個沖喜的神啊,這下就明白了,不由苦笑著搖搖頭。
藤子京正小意看著他的神,發現爺居然沒有發怒,也沒有哀切的神,反而有些沒有回過神來,心想馬上要娶一個要死的夫人,難道爺居然一點不生氣?
范閑沒有什麼好生氣的,前世看這種片段看的太多了,而且生氣并不會有助于解決問題,在他的心中,反而有些同京都里那位纏綿于病榻之上的子,只是因為自己不好,便要被強迫著嫁給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男人。
至于自己?范閑沒有那種小家子的郁悶憋屈——他總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神,認為男之事,總是方吃虧,男人占便宜,既然自己總是要在這個世界娶妻生子的,如此說來,萬一揀到一個好人,豈不是大賺?反正先進京再說,逃婚這種事,可不能著急,先看看再說。
一切都等著看看再說。
看看那個生漂亮不?可不?蘿莉不?
……
……
“爺,為什麼……”藤子京小心問道。
“為什麼不生氣?”范閑微笑著他,輕輕說道:“第一,我去京都不代表我會接這門親事。第二,如果我接這門親事,就一定代表著我喜歡那個子。第三,就算那個子纏綿病榻,我也不會覺得這件事有多屈辱。第四……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是一個很厲害的醫生。”
藤子京愣了,這四條理由把他弄的有些糊涂,尤其是最后那條——爺居然懂醫?可是他依然不認為爺的婚姻,會因為這一點而產生從悲劇到喜劇的飛躍,畢竟那家小姐家中很不簡單,連醫都治不好的病,爺怎麼治的好。
馬車一直未停,藤子京出去后上了第一輛馬車,車廂里又只剩下范閑一個人。旅途難免寂寞,他掀開車簾,任由道上疾風吹拂在自己臉上,微瞇著眼,看著四周呼嘯而過的青青山和道上的石板路,覺得真像是無數的畫面,正在倒帶。
就像十六年前,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在馬車上看到的畫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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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末的一天,京都城外道旁長草早除,飛鶯也被往來踏青的男們嚇跑,只有沿著護城河的那兩排青青柳樹,正擺著婀娜的姿,自矜地審視著城外那些從天下各前來的士民們。
一列三輛馬車組的小車隊遠遠行了過來,在道上排隊,等著城。
車簾掀了起來,出一張滿是笑容的干凈臉頰,那人著京都的城墻,看著四周面安樂的人們,深深吸了一口氣:“原來這就是京都的味道。”
這人自然就是范閑,經歷幾十天的艱苦旅程,他們一行人終于來到了京都。這一路上,他十分好奇地觀著陌生之中夾雜著幾分陌生的慶國天下,終于滿足了自己的游歷,而且與藤子京等護衛們的相,也變得絡了許多。
范閑是個習慣于滿臉帶笑的可年,這樣的人,總是容易讓人產生好。
藤子京扶著他的手讓他從馬車上下來。
雙腳落在道上,范閑微微轉腳踝,刻意讓布鞋的鞋底與這片土地多接了一會兒,似乎想會一下京都土地的與眾不同。
京的人有些多,京森嚴,所以排的隊有些長。范閑等的有些無聊,指著前方的城墻與藤子京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他猜想,司南伯府應該不會派人來接自己才對,畢竟自己的份不怎麼明正大。
正閑談間,忽然后方的人群里微微起來,人群很自覺地讓開了很寬的路面。一隊騎兵沉默地騎了過來,速度很快,往城門行去,沒有半點停留。
隊伍最前的那匹馬上,是一位穿著淺襦的,在這春重天時里,竟然還戴著一頂白鹿皮做的帽子,看上去十分俏皮。
這雙眉如遠山青黛,眸子清亮,十分麗。只是坐在馬上,表卻是微顯焦慮,看來急著回城,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范閑站在路邊,微笑著一掠而過的馬隊,贊嘆道:“京中果然佳人多。”不由想起了,自己那位可能的“妻子”不知道長的什麼模樣。
藤子京在旁邊輕輕咳了兩聲。
范閑心想自己只是贊了一句,又沒有失態,這麼張做什麼?笑著問道:“看來京都的風氣沒有我想像當中的閉塞,這位姑娘穿著子,卻還在騎馬,也沒有人生出些議論來。”
藤子京苦笑著解釋道:“剛才過去的那位,是京都守備葉重大人的獨,誰敢說去。”
范閑哦了一聲,站到馬車上往城門去。果然那隊騎兵到了城門口,并沒有排隊,就這樣驗了令牌,進城而去。
到范閑進城的時候,他刻意看了看城門兵的表,發現對方一應公事公辦的表,再回自己的馬車,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三輛馬車上并沒有范家的標記,看來自己這次京并沒有大張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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