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從顧珹的院子裏出來，回到自己的屋裏沉默了很久，然後才讓趙固安替自己披上了漆黑的鎧甲。

    這鎧甲足有幾十斤重，雖然沉甸甸，但是在戰場上可以保護之軀，不刀槍侵。

    他力驚人，過去從來沒覺得這鎧甲穿在上有多沉重，可是這一次，他卻到在上的這鐵甲讓人有些不過氣。

    顧錦梔見他穿著鎧甲從屋裏出來，立刻就迎了上來。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見他就將一個平安扣塞到他手裏，眼睛亮亮地著他，既有不安，但更多的是堅定的信任，

    “主公，你要好好的。”好好地回來。

    話音落下的同時，蕭珩到自己的掌心裏落一塊溫熱的玉，下意識地指尖微微蜷，低頭看了一眼。

    那塊平安扣他認識，是從小就帶在上的，如今送給了他，是祈願能夠保佑他在戰場上平安無恙。

    蕭珩將那玉塊握在手裏，抬眸向了顧錦梔。

    顧錦梔依然眼睛清亮地著他，眼裏寫滿了對他的信任和歡喜。

    這一段時間在府裏養得圓潤了一些，小臉線條的，隻是五依然致小巧，漂亮得明目張膽。

    蕭珩很想的小臉，那昨夜溫涼的似乎還停留在他的指尖，讓人昏昏沉沉地隻想沉下去。

    但是他知道自己今天必須理智起來了。

    他上披著鎧甲，是即將出鞘的寒鋒，是雍州百姓的庇護者，是他們心目中的戰神。

    跟著他，從來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一旦他在沙場上失敗，叛國求榮，伐害親的罪行就會徹底刻在了他上，那麽一人流落在此，與他捆綁在一起，餘後半生要如何自？

    蕭珩口發悶，一陣陣的刺痛。

    兩人對視著，卻全然是不同的心境。

    已經將近三月了，風開始變得和，院子裏新栽種下的花木都開始芽，眼見著就要迎來花團錦簇的春天，但是他此番外出征戰，怕是看不到了。

    顧錦梔看著他的眸沉浮，裏頭湧著看不懂的緒。一時有些困不安，於是仰著腦袋，抬手想他的臉。

    可是指尖還沒到他，就被他給攥住了。

    的夕下， 暮籠罩在離別人上。顧錦梔低頭看向他們握的雙手時，聽見他低啞的聲音說，

    “梔梔，跟你二哥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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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餘暉將人影拉得很長。

    顧錦梔著他背的影，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這是要趕走？

    蕭珩的目深深地著，那眼眸裏分明是難舍的愫，並非寡寡義。

    顧錦梔推測是顧珹和他說了什麽，於是鼓著氣，輕聲問，

    “是我二哥和你說了什麽嗎？”

    蕭珩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麽。多說也無益，總歸 要送回到安穩的歸途上去。

    太聰明的小娘子，有時候也並不那麽容易哄騙過去。

    他眼底泛紅，凝視了許久，最後狠心搖了搖頭，背過，說，

    “是我考慮得太欠缺了。”

    將帶到自己邊，悉心照顧，小心翼翼靠近，想要予歡喜，最後...又親手斷了這份。

    顧錦梔著他的背影，腳下恍惚退了半步。聽懂了他這句話的意思。

    原本以為他對是足夠喜歡的。每一次親昵相擁和親吻，都能到他的溫和。

    他要在這個時候把送走，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顧錦梔本來想說，不要走，是公主，哪有他讓來就來，讓走就走的道理？

    但是對上蕭珩寬闊而冷漠的後背，忽然改變了主意，把這些話，連同驕傲的心一同吞回了肚子裏。

    他既然已經這麽說了，再死纏爛打更顯得無趣。

    顧錦梔退了兩步，很輕地眨了一下眼睛，下眼底的酸，隨後自嘲地勾了勾角，

    “好啊。”

    沒有糾纏，也沒有拖泥帶水。利落得就像本來就是要走的一樣。

    是公主，他要走，那就幹幹脆脆地走。

    然而答應得太過爽快，蕭珩反倒一愣，倏地轉過。可是顧錦梔已經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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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裏的風聲簌簌，將那些剛枝的芽摧得搖搖擺擺。

    顧錦梔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裏，檀雲以為和蕭珩發生了爭吵，沒敢進來勸。

    說沒有不甘心是假的。第一次喜歡的人，想要和他時時刻刻在一起的心都騙不過自己。即使是他不就要嘰一下，鬧完了又把抱在懷裏哄，這都讓曾經天真地以為，這就是喜歡一個人最好的模樣。

    天黑下來的時候，顧錦梔聽見外頭馬蹄嘈雜，接著沒多久王府又恢複了平靜。便知道這回他是真的走了。

    他這一走，所有的不甘和委屈便再也無從傾述。

    顧錦梔了眼睛，站起來，有些麻木地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來時兩手空空，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蕭珩後來給置辦的，所以收拾起來倒是也很快，基本沒有什麽需要帶走的。

    他送過的銀狐鬥篷、繡鞋、耳墜、銀鐲、胭脂水都是上好的...最後隻戴著那個在地攤上淘來的銀鐲子，將上剩下的銀兩留給了檀雲，其他的東西都放回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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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將蒙蒙亮的時候，顧珹就起了。

    昨夜蕭珩領軍出征的消息他已經收到，所以今日他就打算帶著顧錦梔回梁州了。

    周衡替他更的時候，還有些惴惴不安，

    “主公，萬一公主不願意走...”

    畢竟這段日子他住在王府裏，對顧錦梔和蕭珩的相也看得一清二楚。

    蕭珩這個人看似冷酷無，可是對公主卻是真的寵。兩人相了這麽一段時間，日久生也是正常的。

    顧珹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冷眉瞥了他一眼，

    “不肯走，就敲暈了扛走！”

    話音剛落下，顧錦梔已經穿戴整齊來到了他的屋子門口。

    顧珹怔愣了一下，以為是不肯走，正要示意周衡直接手。沒想到卻聽見卻聽見說，

    “走吧，二哥。”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