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子上列出幾個借印子錢的主顧,他們在林家和掌柜這里借了多銀子,每月的利息是多。
按照北齊令法,利息不得超過本錢,每個月的利錢不得超過三分。若有違背者笞四十,盈利計贓,重者杖一百。
而他們收取的利息,超出本錢幾倍,屬于后者,一百大板下去,早就沒有命了。
林老夫人臉煞白,北齊帝就算要保下他們,也要做出一定的懲,而這個懲,極有可能就是抄沒家產。
放出去的印子錢,全都會列為贓款。
若只是販賣私茶,說不定北齊帝會保林家。
只要北齊帝說私底下批了他們茶引,無人敢質疑。
而現在涉及到印子錢,北齊帝想圓,也圓不了。
林老夫人心里害怕,拿不準北齊帝的態度了。
“殿下,淑妃和賢王蒙皇恩,林家為外戚,謹小慎微,哪里敢猖狂的放印子錢?”
林老夫人老淚縱橫道:“林家從未得罪過殿下,殿下何至于將我們上絕路?”
齊王聽到林老夫人的話,心里冷笑一聲。
在這個時候提起淑妃和賢王,無非是告訴北齊帝,他是嫉恨淑妃母子寵,方才故意栽贓陷害林家,除掉絆腳石。
而父皇對皇子奪嫡,一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最忌憚搬到明面上來。
即便父皇知道林家證據確鑿,也不會去置林家,而是疑心他揭發林家的目的。
果然,北齊帝的臉變了。
“看來這些證據不夠。”齊王在北齊帝發話之前,又取出一張名單:“那麼這些呢?”
他把名單展開,遞到林老夫人面前。
林老夫人面對齊王的步步,已經有些招架不住。在看到名單的時候,瞳孔一,臉上鎮定的表崩裂。
因為這張名單上的人,全是借了林家的印子錢,最后被林家死的人。
他們從最初借的十兩銀子,最后滾雪球似的,利滾利,變幾十兩,甚至上百兩銀子。
為了還利錢,他們被林家迫得賣掉妻給人做奴隸。
即便是如此,仍舊還不清債務……
齊王能查到這里,說明他手里有證據。
林老夫人怕了,怕齊王還有更多更致命的證據,會牽連宮里的淑妃和賢王。
心里很清楚,只是涉及私茶,北齊帝會保。而涉及到百姓,北齊帝想保也不敢保。
因為北齊帝想要做一個名垂青史的明君,更懂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所以會舍棄林家。
下一刻,齊王對北齊帝說道:“父皇,淑妃進宮之前,林家清正廉潔,是百的表率。您對林家贊賞有加,希朝臣們向林家看齊。您正是看重林家的品德,方才欽點淑妃宮,協助母后掌管六宮事宜。”
“如今林家罪行累累,犯下的都是殺頭的大罪。”
“您之前在百面前贊譽林家,文武百紛紛效仿,各個廉潔奉公,剛正不阿。”
“林家所做之事若是揭出去,恐怕會了朝綱,百會與林家一般無視法令。”
“故而今日之事,兒臣并未對外泄,只是請林家老太太來對峙。”
“此事是按律置,還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網開一面,全憑父皇安排。”
齊王這一番話直接把北齊帝架起來了。
北齊帝看著面前排列的證據,神晦暗。
林家是仗著皇恩,才敢這麼猖狂。
之前他為了平衡之道,對林家網開一面。
誰知林家不僅將私茶販賣到番邦,還放了印子錢,手里沾了人命。
他可以將這件事下來,保住了林家。
可這世間沒有不風的墻。
若是有朝一日揭出來了,那會引發朝廷震。
北齊帝不知道林家還有多私,就怕繼續深挖下去會牽連到賢王。
賢王失去林家,還有其他的朝臣扶持。
想到這里,北齊帝沉聲說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林家犯下的罪行,鐵證如山,自然該按律置。”
林老夫人聽聞到北齊帝的話,渾濁的眼睛眼一片死寂,似一灘爛泥癱在地上。
齊王松開攥著的拳頭,掌心一片濡。
他低下頭,遮住眼底的得意之。
這一場仗,他打贏了。
-
昭華宮。
淑妃吩咐宮婢去膳房準備幾樣北齊帝吃的膳食,打算今夜繼續留北齊帝在的寢宮歇下,順道試探一下北齊帝的口風,看看能否給侄兒安排一個差事,等風頭過去后,再給侄兒升個兒。
這時,紅翹急匆匆地進來,臉煞白:“娘娘,林家全都下大獄,等著問斬。”
淑妃腦袋嗡嗡作響,腦子里毫無半點想法,下意識往殿外跑去,想去找北齊帝求,求他再對林家網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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