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青檀用完早膳，坐在羅漢榻上，手里拿著一本冊子繼續溫習北齊世家的關系。

這時，流月從外匆匆走進來，抖落一寒氣，來到的邊。

“王妃，孫副將傳了信回來，林家老太太帶著林太太進宮去會親了。”流月低聲音說道：“北齊帝昨兒個下了旨意，林家在朝為的人，不論是本家，還是旁支，全都降一等。”

“奴婢尋思著，淑妃今兒個請娘家人進宮，恐怕就是商量這件事兒。”流月滿臉擔憂地說道：“您要當心著林家。”

沈青檀指尖翻了一頁，指腹沿著裝訂的線輕輕了一下，漫不經心地說道：“阿容在管著府里采買事宜？”

流月回道：“管事聽您的吩咐，安排去負責采買了。”

提起阿容，流月想起一件可疑的事兒：“奴婢發現阿容在一家茶葉鋪采買了不名貴茶葉，還有一些個茶，便讓賬房先生問了買茶葉的用。”

“阿容說馬上要歲旦了，主子家都會備上茶葉作為珍貴的賀禮送給親朋好友。”

“我聽了這話兒，當時便起了疑心。阿容來廣陵王府當值之前，不曾在貴人邊伺候過，只是夜里巡視的宮婢，怎麼懂得主子家送的什麼禮？”

“我擔心會使壞，私底下托孫副將安排人去查了。這一查，倒真的查出了一點眉目。”

“那一家茶葉鋪子背后的東家是林家。”

說到這兒，流月神變得凝重：“您安排阿容采買，會不會給咱們招來禍端？”

“我們和淑妃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與其等著被淑妃算計再反擊，倒不如我們主出擊。”

沈青檀解釋道：“我安排阿容去采買，方便從咱們這兒打探到消息去通風報信。”

果然，阿容才調去采買，便有了作。

流月憂心道：“那這茶葉呢？”

沈青檀微微蹙眉，“這茶葉是好是壞，還得去另外調查。不過，我倒是想到別的事兒。”

流月疑地看向沈青檀。

“北齊的茶葉止商賈私底下販賣，百姓種的茶葉，全都是賣給府，讓府拿茶葉去換戰馬。”

沈青檀說：“越是稀缺的東西，利潤就越可觀。許多人為了茶葉帶來的巨大利益，冒著殺頭的大罪去販賣私茶。”

那麼林家呢？會販運私茶嗎？

以林奕的秉來看，大概干凈不到哪里去。

流月神震驚，王妃的意思是……林家販賣私茶？

沈青檀思忖道：“你命人去檢查一番茶葉，若是阿容買回來的茶葉沒有問題，你再讓孫副將派人扮做商人去茶葉鋪子大批量的買茶葉。”

流月連忙應下來，轉離開屋子。

沈青檀喚上聽雪，一同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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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馬車緩緩停在林府門口，婢搬著木梯子擺在一旁，扶著林老夫人與林夫人從馬車上下來。

婆媳倆進宮見了淑妃娘娘一面，提及林奕的死，幾個人如喪考妣。

林家如今的下場，與趙頤不了干系。

比起皇后娘娘與齊王，趙頤對他們構的威脅更大。

如今趙頤還不知生母死在淑妃手里，兩家便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倘若趙頤知道了真相，豈會放過淑妃？放過林家？

幾個人商量了一番，決定先下手為強。

林夫人扶著林老夫人去康寧院，一進屋子便聞到厚重的檀香味兒。

抬眸便瞧見林老夫人屋子里供奉著佛龕，香火不斷。

自從林家的兒孫在場上混得風生水起，如魚得水之后，林老夫人便往庵里捐了一筆銀子，常年住在庵里清修。

如今林奕出事了，林老夫人便回了府，過著與在庵里一樣的清苦日子。

林夫人親自為林老夫人換下上的誥命服：“母親，您今日起了個大早，在宮里見娘娘耗費了氣神兒，可要在躺在床上安歇？”

林老夫人沒有接林夫人的話茬，轉頭問邊的婢：“年哥兒呢？”

年哥兒是林奕的長子林祈年。

婢回道：“大爺恰好從鋪子里回來。”

“他是一門心思撲在鋪子上。”林老夫人角往下一，顯見的不高興：“你去請他過來。”

林夫人年輕時在林老夫人跟前吃過不排頭，骨子里著對林老夫人的畏懼，一見變了臉，不安地攥手里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看向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六十出頭的年紀，經歷了喪子之痛后，一夜之間頭發全白了。

“奕兒慘死，連后事都不能辦，只能用一口薄棺把他給葬了。”林老夫人一雙明的眼睛里出恨意：“原來奕兒有大好的前程，折在趙頤手里，死得太冤了。”

“家里的兒孫，全都往下挪了位置，再想往上爬，難如登天。這一切，全是由趙頤一手造。”

林老夫人越說，心里的恨意愈發濃烈：“年哥兒本來可以再往上提一提，如今別說是降職，因著他爹離世，如今丁憂在家里。”

林夫人不敢吱聲，因著林奕的事兒，今年他們林府都不能大辦年酒，也不能去別的府上吃年酒。

與廣陵王府的人不著面，想要給趙頤夫妻倆使絆子，了太多機會。

林老夫人叮囑道：“廣陵王那一邊，你別沾手，我和娘娘自有安排。”

林夫人恭順地說道：“兒媳知道了。”

林老夫人看不上林夫人，沒多心眼兒，若是將計劃告訴，準會被拖后。

這時，門外傳來婢請安的聲音：“大爺萬安。”

下一刻，林祈年雙手抄袖子里進屋，搖搖晃晃地走到二位長輩跟前：“老祖宗萬福，娘也萬福。”

林老夫人看著走路沒個正形的大孫子，眼睛里滿是寵。

這是最看重的孫兒，原本靠著他姑姑仕途順暢，前程遠大。

如今卻要在家丁憂三年，方才能起復。

想到這里，林老夫人痛心不已：“鋪子里有什麼事，得你親自去一趟？”

林祈年手指勾著一個件，邊說邊甩：“這到了年關，鋪子里來了一批茶葉，不達顯貴會從咱們鋪子買茶葉。那我為林家大爺，未來的家主大人，不得親自去打打照面嗎？”

林老夫人聽到林祈年這般有志向的話，臉上出了一點笑容：“禮部左侍郎是你爹的好友，你得他一聲季伯伯，明兒個你帶上一些禮，去拜訪一下他。”

話剛說完，林祈年勾在指尖的件兒甩了出去，“叮咚”一聲，飛落在林老夫人端起來的茶杯里。

他心虛地了鼻子，強行轉移話題：“您老是要給我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