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是哪天？您還記得嗎？” 嚴魏然臉依舊冷峻，語氣裏沒有毫波：“10月4號去世的。”

    醫生眼中閃過一難以言喻的複雜緒，“10月2號出院的，當時的已經不能支撐坐飛機了，但執意要走，說是……有要見的人，有未完的心願。”

    所以，母親剛落地就去見娘了嗎？

    們到底談了些什麽？

    醫生回想起那些日子，繼續說道——

    “江小姐在最後的日子裏，忍著巨大的痛苦，但始終保持著堅強，林先生幾乎每天都陪在邊，直到辦理出院手續，的人生並沒有過多的憾，放心不下的可能……就是年的您。”

    話音落下，餐廳裏陷了短暫的沉默。

    嚴魏然目深邃，仿佛在回溯著過去。

    他輕輕放下手中的資料，站起來，“謝謝你，我會讓人送你回國。”

    醫生站起，朝他微微行禮。

    很快，陸景把他送走了，沒一會兒，陸景又進來了，“嚴先生，還有什麽需要吩咐的嗎？”

    “我母親的死，對於林家來說，隻是一個曲，對於我，卻是整個人生的轉折。” 他語氣冷淡，仿佛在對自己說話，又仿佛在提醒著什麽。

    陸景沒有接話，隻是默默看著這個氣場強大的男人，到他心中的巨大怨恨和抑的。

    很快，有一名手下進來了，他來到陸景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然後轉離開。

    陸景沉默著，等著嚴先生消化緒。

    “怎麽了？” 終於，他抬眸問道，“說吧。”

    陸景微微頷首，低聲匯報道，“黎叔來了，說要見您。”

    這個消息，令嚴魏然微微一怔，“來了？下山了？”

    “在客廳裏。”

    “……”

    嚴魏然一聽黎叔來了，連忙起，顧不上吃早餐。

    他還穿著居家服呢，神微微一凝，然後迅速看向陸景，沉聲吩咐道：“你快去招待，我換好服就來。”

    陸景點頭，“好的。” 隨即轉朝客廳方向走去。

    嚴魏然則匆匆上樓，換上了黑定製西裝，打了領結，盡管心中有些微微的波，但依舊維持著一貫的沉穩與冷靜。

    他知道黎叔找他，是為何事。

    幾分鍾後，著黑西裝的嚴魏然下樓，出現在客廳。

    他步伐穩健，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黎叔，臉上出一抹尊敬的笑容——

    “黎叔，早上好。” 嚴魏然恭敬地問候，滿臉笑容，“您怎麽來了？吃過早餐了嗎？”

    仿佛全然忘了他昨天帶走娘這件事。

    黎叔微微點頭，聲音慈祥，“吃過了，山中空氣清新，起得早。” 他目掃過寬敞的客廳，奢華大氣。

    嚴魏然審在線，他在黎叔對麵坐下來，有人開始斟茶。

    “黎叔，知道您的時間寶貴，您今日前來，想必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談吧？不妨直主題。”他很客氣，甚至麵帶笑容。

    其實昨晚從廢棄工廠回來的路上，就料到了黎叔會過來找他。

    黎叔年過七十，目深邃，他直視著坐在對麵的男人，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道——

    “魏然，關於你母親去世那天發生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你要聽聽嗎？”

    兩人視線匯聚在一起，嚴魏然臉瞬間凝重了幾分，他眉頭微皺，沉默著收回了目。

    黎叔目一直落在他臉上，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於是澄清道，“並不是你姨的請求，我這一生明磊落，也沒必要幫著撒謊。”

    以自己對黎叔的了解，嚴魏然覺得他應該是個公正客觀的人。

    “黎叔，關於我母親的死，您清楚些什麽？” 他願意聽一聽。

    黎叔眼中閃過一沉思，他聲音平靜，“你母親是第三者，你是林家的私生子，你知道嗎？”

    “……” 嚴魏然還是有點三觀的，“我知道。”聲音裏沒什麽底氣。

    “因為你母親的存在，你姨好幾次抑鬱到自殺，但為了孩子一直在忍，也為了林家的聲譽。”

    “所以，是一個害者，也是一個偉大的人，因為從來沒有傷害你的母親，甚至知道你母親的存在，也沒有找過。”

    嚴魏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疑慮與困，“我母親去世那天，是們第一次見麵？”

    “是。” 黎叔很確定地說，“你母親拖著病重的子，也要把你托付給，也是發現這人真的很好。”

    幾十年來，他始終以為母親的死是娘所致，那段記憶幾乎刻骨銘心。

    但是今天看了病曆，聽了主治醫生說的，再聽了黎叔的話，這些都似乎要推翻他心中固守的信念。

    一時間，他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黎叔端起茶杯，緩緩說道：“魏然，當年你母親雖然死在娘麵前，但並非娘迫，事實上，你母親在臨終前已經知道自己無法再撐下去，娘那天麵對的懇求，答應了找人將你養長大，並說了林家不安全，你母親是無憾而終。”

    嚴魏然臉微微一變，“您怎麽知道呢？”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

    “因為那天是娘的生日，我給去送生日禮，在門外正好聽到了對話。”黎叔很正直，說得很堅定。

    “魏然，娘最後並沒有責怪你的母親，相反，你母親選擇將你托付給，是希你能夠過上平靜的生活，也知道自己錯了，不想讓你背負仇恨的枷鎖。”

    嚴魏然沉默了，眼中複雜的織在一起。

    他從未想過，自己心中積攢多年的仇恨，竟然是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之上。

    他努力抑著心的搖，問道：“所以，您是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誤會？”

    黎叔的聲音依然穩重而有力：“你相信我嗎？”目是那麽堅定。

    雖然他沒有很快表態，但顯然，是信黎叔的。

    隻因為他是黎叔。

    “有些事該放下，仇恨隻會吞噬你自己，也違背了你母親的初衷，如果你繼續走這條路，不僅會失去更多，還會辜負你母親最後的願。”

    嚴魏然深吸一口氣，心的波久久不能平息。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背對著黎叔，陷了長久的沉默。

    他的拳頭微微握，眼中閃爍著痛苦與掙紮。

    黎叔從容喝了口茶，“魏然，如果你還選擇報複，那麽我不得不手，第一，我肯定不想看到你繼續被仇恨蒙蔽雙眼，被人利用。”

    最後幾個字，令嚴魏然眸閃了閃。

    黎叔繼續說道，“第二，我更不願意看到娘繼續承不該屬於的罪，我會守護。”

    嚴魏然豁然轉眸，坐在沙發裏的黎叔也轉眸，兩人視線匯聚在一起。

    似乎此時這兩人今後的關係，都懸掛在這一刻嚴魏然的決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