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殯的前一天晚上，蕭惠在教堂遇到他年時的教父。

教父是法國人，他和教父徹夜長談，他們談了許多，關于生命、關于死亡、關于和恨……

黎明時分，談到在澳洲的那個孩子，教父問蕭惠孩子是否洗過。

蕭惠搖頭，“教父，生來沒有原罪。”

江婉星的葬禮格外盛大，出殯那天，隨行賓客千上萬，無一例外全都是有權有勢的人。

蕭惠不顧蕭正平的反對，親自為江婉星抬棺，他這輩子，放在心上的人本就寥寥無幾，如今，又了一個。

棺木下葬后，神父站在墓碑前，舉行追悼儀式，穿黑服的男男依次到墓碑前鞠躬哀悼。

蕭惠站在后面，看著依次走過的男男，他們臉上掛著虛偽的悲傷，虛假的哭泣令人作嘔，帶著目的從嚨里吐出一個個惡心的字語。

這不是盛大的葬禮，這是盛大的名利場。

有人為權勢來、有人為財富來、有人為名譽來，很有人是為死者來。

這就是蕭惠拼了命想逃離的蕭家，這個家族站在權勢和財富的高，表面鮮亮麗，里腐爛惡臭。

葬禮結束后，蕭惠接到陸先生的電話。

剛接通，那邊就傳來一聲委屈的小音，“爸爸，你、你是不是不要秋秋了？嗚嗚嗚，我想爸爸，爸爸怎麼還不回來呀？”

一句話還沒說完，小朋友就在那邊哭了起來。

蕭惠連忙哄孩子，“寶貝不哭，爸爸明天就回去了，沒有不要秋秋，爸爸回家給秋秋帶禮，秋秋想要什麼？”

那邊不說話，從聽筒里傳出小孩子嗚嗚咽咽的哭聲。

陸先生愁眉苦臉，一邊哄孩子一邊說，“阿惠，你快點回來吧，你再不回來，你家寶寶可要哭死了。”

“嗚嗚嗚，爸爸回家，要爸爸。”小音都哭啞了。

蕭惠心都快碎了，“寶貝不哭，爸爸今晚就回去，今晚就回去陪寶寶，不哭了好不好？”

小音又嗚嗚了幾聲，可憐問，“真的嗎？”

“真的，爸爸不騙人。”

這才把孩子哄好，聽筒里沒有孩子的聲音，陸先生說，“已經不哭了，正吃糖呢。阿惠，你那邊的事結束了嗎？”

“今天葬禮結束。”蕭惠抬手摁了摁眉心，“這幾天麻煩你了，辛苦。”

“這麼客氣都不是你的風格了，說真的，阿惠，我喜歡你家這只小朋友的，要不給我養吧？我肯定把當小公主養，放心，一年讓你看一次。”

蕭惠送他一個字，“滾！”

“……”

蕭惠回到古堡，再次走進自己的房間，落滿灰塵的一切悉又陌生。

轉角柜最下面的一層屜里依舊放著一只鐵盒子，原來是裝糖果的，里面的糖果吃完后，蕭惠一直留著這個盒子。

盒子里面除了一些從他里取出的子彈外，只有一張大白兔糖紙。

蕭惠斂了斂眉，把子彈倒出來，里面只剩一張糖紙，接著，他把母親留下的簪子和那張小朋友的照片放進去，他帶著這只糖果盒回到澳洲。

過去那些腥麻木的日子、那些痛苦難熬的時，隨著江婉星的離世、隨著那些倒進垃圾桶里的子彈，徹底被蕭惠封存在記憶的角落里。

飛機降落澳洲，蕭惠剛從VIP通道走出來，就有一只小朋友跟個小牛似的一下子沖進蕭惠懷里，抱著他的哭哭啼啼。

蕭惠彎腰把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抱進懷里，干凈的指尖掉小臉蛋兒上的眼淚，“不哭，爸爸回來了。”

“嗚嗚嗚，爸爸是壞蛋！”

蕭惠用抱小考拉的姿勢抱著，輕輕了可的后腦勺，“是爸爸的錯，下次爸爸出遠門，一定提前和秋秋說，這樣的事再也不會發生。”

“爸爸要說到做到。”小朋友趴在他肩膀上，委屈地小鼻子。

蕭惠點頭，“嗯，說到做到，讓你陸叔叔監督。”

陸先生又有表現的機會，立刻在小朋友面前刷好度，“放心吧寶貝，你daddy再出遠門不告訴你，你就來當陸叔叔的寶貝小公主，讓這個壞daddy永遠失去你。”

蕭惠：“……”

小朋友：“……”

失去爸爸？！

嗚嗚嗚，不要( ´◔ ‸◔`)

蕭惠回來的第二天就是萬圣節，小朋友早幾天就想好自己要扮演什麼角。

因為前幾天在西班牙都沒睡好，蕭惠八點才醒，原本睡在他懷里的小朋友早就起來不知道去哪玩了，小朋友起床后還給蕭惠懷里塞了兩個小玩偶，一只經常抱的小兔子和一只小熊維尼。

蕭惠垂眸，跟一只傻兔子和一只笨熊大眼瞪小眼。

“……”

樓下，小朋友已經完了萬圣節變。

從腦袋往下罩著一塊白布，眼睛的位置挖出兩個小，再給眼睛下面中間的位置用黑記號筆畫一個小，最后涂上兩朵小腮紅。

就這樣，一只可鬼變功。

蕭惠剛下樓，小可鬼就朝他跑過去，白的小手里握著一只三叉戟，聲氣地喊，“奧奧奧，爸爸鬼來咯！”

“哇！好可的一只鬼呀！”蕭惠笑著彎腰抱起孩子，把舉得高高的，“讓我看看是誰家的小朋友在扮可鬼。”

聽到這話，小朋友嚇得跟只翻蓋的小烏似的，手忙腳地舉起兩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小臉。

“不能看！爸爸不能看！”小音著急忙慌地說，用來叉人的三叉戟都不要了。

蕭惠被逗笑，“好吧，不看了，晚上爸爸帶你去陸叔叔家，用你的三叉戟叉他。”

“好噢。”

蕭惠陪玩了一天，天黑后，隔壁家的兩個小朋友來找蕭惠家的小朋友玩。

隔壁兩個小朋友一個扮的是小僵尸，一個扮的是死神，小死神面都戴歪了，走路還不穩，走三步有兩步都會踩到自己的小黑袍。

蕭惠站在地板上，垂眸認真看這三只小胡蘿卜頭，四舍五，這三只都是鬼。

蕭惠扶正小死神的面，接著把提前準備好的糖果給他們，小可鬼們立刻用里氣的聲音說Thankyou，再朝蕭惠拋幾個小飛吻。

然后，三只小鬼手拉手，提著小南瓜燈，搖搖晃晃地走街串巷，不給糖果就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