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俞晚寧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父母離婚了。
三歲的那場手之后,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那時俞偉跟說的是,媽媽要去很遠的地方工作。再后來長大了一些,從兒園聽說了不事,回到家里直截了當地問,
“爸爸,你是不是跟媽媽離婚了?”
俞偉沒想到才四五歲大的小孩子會懂這麼多事,也不好再繼續瞞,于是只說是不和離了婚,但是爸爸媽媽還是會一樣疼的。
俞晚寧那時候年紀小,自然俞偉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了。后來長大也沒多想過什麼,直到最近兩次手,每一次都在麻醉的時候,夢見母親決絕離開的影,才第一次對俞偉的話起了懷疑。
病房里安安靜靜,窗外風雨席卷過的天地冷冷清清。
俞偉抿著瓣,半響才很低地嘆了一口氣,拉開椅子在的床邊坐了下來。
他有些頹然地低著頭,手給俞晚寧掖了掖被角,然后才艱難地開了口。
“你剛出生的時候,是個早產的孩子,一出生就被下了病危通知書,送進了NICU病房。”
“那時候我們剛做父母,什麼都不懂,后來才聽醫生說,你先天心臟畸形,再加上早產造肺部染,況很不樂觀。”
俞偉低低地唏噓了一聲,抬起頭看向病床上的兒,然后又繼續說,
“況很不好。本來你的心房間隔缺損應該盡快手的,可是因為肺部染,達不到手指標,于是一直在保溫箱里住了兩個月,才進行了第一次手。”
“手后,你的一直很虛弱,還沒完全恢復,就又染住進了醫院。那段時間我和你媽媽基本沒有辦法正常工作,只能留一個人在家里照顧你。”
回憶起那段艱難的時,俞偉滿是慨和心酸。這也是后來妻子任婧決意要離開的時候,他沒有挽留的原因。
因為太難了。
盡管他知道任婧這樣做很不負責,但是他也沒有強行讓把的人生和這個不幸的孩子綁在一起。
他了眼睛,著俞晚寧迷茫的雙眸,低啞著說,
“后來三歲那次手,我們才知道你的心臟病因為早產的緣故耽誤了最佳手時間,即使終服藥,一旦停藥就還會有繼續反復的可能。”
聽到這里,俞晚寧忽然就明白了。
是被上天拋棄的孩子,一旦心臟病發就會連累家人,甚至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要。
俞偉盯著黑白分明的潤的眼睛,痛苦地閉了閉眼,每說一句話都像是在剮他心口的傷疤,
“寧寶,別怪你媽...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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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晚寧躺在病床上,有些木然地著窗外漆黑的蒼穹。
仲夏的夜空清凈如洗,許是下過大雨的緣故,今夜竟然沒有半點星,顯得夜尤其漆黑如墨。
從俞偉的口中確認了自己是被拋棄的孩子這件事實之后,居然意外地平靜。
沒有預想中的難過和崩潰,只是心里酸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一想起陸京珩,心里頓時就充滿了負罪。
這不僅僅是像吳巧娜一樣,對他做了什麼不好的事。甚至嚴格來說,沒有什麼對不起陸京珩的地方。
可是這就是這輩子的人生。
充滿不確定的,只要復發就會把周圍的人再次拖深淵,以及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未來。
俞晚寧一想到這一點,心口酸脹的像是要破裂。
撐起沒什麼力氣的,使勁要去夠放在床頭的手機,俞偉眼疾手快,幫遞了過來。
“是要找陸京珩嗎?”俞偉不無關心地問。
俞晚寧接過手機,很低地嗯了一聲,艱難地說,
“...他要是找不到我的話,估計會擔心...”
俞偉點了點頭說,“剛剛他找不到你,已經找過我了,我說你冒了正在睡覺。”
俞偉說完這句話默了默,還是忍不住問,
“寧寶,雖然你們現在只是在談,爸爸不想干涉你們太多。但是陸京珩知道你的況嗎?他介意嗎?”
俞晚寧握著手機,指關節因為輕微缺水而泛白。
沒有吭聲,卻酸地想,他當然不知道啊,就連自己,也才剛剛接這個現實。
至于他會不會介意,本就不敢想...
但是就連親生母親都不敢支撐起這樣的病軀,陸京珩還會愿意接納嗎?
然后微微垂下眼眸,有些難過地說,
“他不知道,我希他可以永遠不知道。”
俞偉愣了一下,最后很輕地嘆了一口氣說,
“那就...以后再告訴他吧。”
——可是他們會有【以后】這個東西嗎?
俞晚寧很是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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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夜里靜悄悄,偶爾傳來隔壁病房老人艱難的咳嗽聲。
俞晚寧打開手機一看,陸京珩連續給發了好幾條信息,還有2個未接電話。
點開他的頭像,他的消息占據了整個微信界面。
“今天怎麼都不找我了?”
“怎麼不回信息?
“空了回我一下。”
“???”
他似乎有些焦灼,但是依然保持著冷靜。
俞晚寧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好一會兒,然后才慢吞吞地打字。
魚:【我剛剛在休息,沒看手機】
信息剛發過去,對面很快就回了過來。
珩:【嗯。好好休息,別老玩手機。】
他沒有半點懷疑。
俞晚寧一瞬間眼睛酸得想哭。
他就這麼無條件地信任嗎?要是讓他知道自己瞞了他這麼重要的事,他該會覺得憤怒而失吧?
而且他是那麼喜歡極限運,是個連生命都舍得揮霍,活得轟轟烈烈的人,他能理解這麼小心翼翼地活著嗎?
一邊忍著哭一邊想。
開始的時候,總是鮮而熱烈的。可是一旦激過后,就只剩下消耗半生耐的相互攙扶而已。
而俞晚寧連一個健康的軀都沒有,甚至不用等到激過后,就已經看見了自己的滿目瘡痍。
邊哽咽便給陸京珩回了過去,
魚:【嗯,你也早點休息。】
陸京珩那頭似乎就在等著回消息,很快就又給回了過來,隔著屏幕都能到他語氣中的親昵和縱容,
珩:【行。等你回來,再好好補償你。】
這句話讓俞晚寧強撐了一晚上的緒,瞬間潰不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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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終于降臨這片大地。
主任醫師帶著浩浩的醫生隊伍過來查房。護士長拉起了隔簾,讓醫生替檢查后的傷口。
因為肺部的染,持續高燒了一整晚,整個人都混混沌沌的,眼角還噙著淚水。
“恢復得還可以,先好好休息,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再有后并發癥了。接下來每周還要回來醫院復查呢!”
醫生在記錄板上記了幾筆,又代了一下調整用藥。
過了一小會兒,護士拿著藥瓶進來,給掛上了水,往青紫的管里打抗染的藥。
隔壁病房有人經過看了一眼。
俞晚寧因為高燒,很快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聽見外頭似乎有人在議論著,
“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可是病得好像很厲害。”
“聽說是先心病,治不好的那種...”
“害,那家人不是遭罪的麼...”
“所以你看住院兩天了,就只有爸一個人一直在這里陪著,其他親戚不也得過自己的生活嗎...”
俞晚寧淚眼朦朧,忽然覺得是真遭罪的,還是不要連累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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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房里住院其實倒也沒有那麼可怕,就是無聊了一些。
俞偉和過來探病的親戚在忙碌著辦理在海城暫居的事,畢竟今后的半年時間里,俞晚寧還要接很長一段時間的定期復查,以后也許還需要終服藥...
這段時間海城總是下雨,俞偉每次出去辦事回來,渾都被雨水淋了個。就在這連綿的雨季中,俞晚寧忽然想起今天是高考填報志愿的最后一天。
躺在床頭柜里的手機現在很用,但是最近想了很多,覺得是時候做個決定。
于是拿過手機,重新登上了志愿填報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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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磅礴的大雨像是要顛覆整座城市。
陸京珩自從奧賽回來,就被清大的教授看上,邀請加了他的團隊。趁著暑假還沒開學,陸京珩這段時間飛往京市,在教授的研究室里提前適應環境,直到開始提前批錄取的時間,他才從京市回了津市。
司機從機場接他回來,經過天鵝堡外頭的林蔭路。
那條路因為茂盛的梧桐樹,即使是大白天也總是影影綽綽,而他被舉報早的那張照片,就是在這里被人拍到。
今天大雨磅礴,車窗朦朧一片,外頭沉沉,倒是像那天的場景。
算起來,俞晚寧這次去海城度假的時間也夠長的了。
小混蛋玩得心思都野了,連男朋友都不管不顧。陸京珩一想到自己被小姑娘連續晾了好幾天,整個人心都不太爽。
然而等到他漫不經心地,過雨幕往路邊的房產中介看了一眼。
——B座1102待售。
一聲悶雷驟然在他耳邊炸響,津市已經好多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雨。
邁赫一個急剎,車子還沒停穩,陸京珩就拉開車門沖了出去。
遭遇家暴,我從手術室裡出來,拿到了他給的名片。 從此,我聽到最多的話就是: “記住,你是有律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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