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麼快？

緋晚送湯是為了勾著皇帝來，可也沒想到他馬上就來。

剛從賢妃那邊應酬完畢，緋晚還想歇一會呢。

“稍后就到是多久？”

小蕙答：“湯是小林子端進去，也是他出來告訴的，說陛下正跟幾位大人說話，快結束了，大概喝完了湯就能來。”

緋晚算計著時間。

想了想，問香宜：“最近來咱們這里送禮好的嬪妃，誰比我位份低、無寵、平日又沒什麼惡行惡言？”

香宜雖在辛者庫，但因為機靈，對宮中人事比較悉。

很快回答：“毓秀宮的秋常在，給小主送了兩罐茶葉，是家鄉今年的新茶。安寧宮的錢更，送了一幅芍藥人圖，父親是宮廷畫院的畫師，自習學丹青，前年因為畫畫獲寵的。這兩位小主，都符合您的要求。”

“兩人誰更？”

“秋常在五更標致，錢更勝在氣質。”

“秋常在有什麼擅長的？”

“這個奴婢不知道，奴婢馬上去打聽。”

緋晚攔了：“不必麻煩，你小馬子直接去請秋常在來，就說有伴駕的機會，讓快速上個的妝容，換一好看的服，來晚了可就沒機會了。”

小馬子人如其名，跑得快，專門負責報信跑。

香宜去傳話。

回來不解問道：“小主是想抬舉秋常在？”

緋晚“嗯”了聲：“這些日子，來咱們觀瀾院示好的人，也夠多了。眼看著我節節高升，若是再不從中挑一兩個抬舉起來，大家對我的攀附之心，就會漸漸變酸嫉妒。因嫉生恨，因恨生事，我會無端樹敵。”

但若抬舉了人，那就不同了。

其他人的嫉妒，會轉移到被抬舉之人的上，暗想憑什麼結上了昭貴人，我憑什麼不行。

緋晚抬舉人，壯大自己勢力之余，自然是助人。但也要人助，為平攤嫉恨和風險。

小馬子去了毓秀宮，很快就回來復命。

“回小主，秋常在喜出外，十分激，正在梳妝打扮，說馬上就來。”

這馬上還真的是馬上。

不過一刻鐘多一點，秋常在就到了。

邊只帶了一個婢，主仆二人都走得氣吁吁，額上汗珠子顯而易見。

進屋就給緋晚行大禮：“嬪妾拜見昭貴人！貴人大恩，嬪妾沒齒難忘。”

從毓秀宮到春熙宮的觀瀾院，就算抄小路也得走個一炷香。

再加上梳妝，可見有多趕。

緋晚讓侍扶起來。

“何必見外？論資歷，我是新人，合該常在一聲姐姐。姐姐以后到了我這里，不必多禮，咱們姐妹好好著就是了。

陛下一會兒就到，姐姐不必客氣。小蕙，給秋常在補妝。”

小蕙連忙把秋常在扶到緋晚的妝臺前做了，替干臉上汗珠，重新勻了。

緋晚拿出一盒新口脂：“這個更襯姐姐。”

輕甜潤的瑰口脂，將秋常在秀氣的臉龐點亮。

是小家碧玉的長相。

今日穿了一淺煙黃的輕紗羅，釵環質樸，妝容日常，并沒有打扮得多麼鮮艷，很符合整個人的氣質。

如鄰家小妹，靦腆，觀之可親。

點了稍微明艷的口脂，便一下子明起來。

緋晚又從賜的垂櫻樹上，摘了幾朵金小花，點綴在鬢發之中。

秋常在的婢忍不住拍手稱贊：“昭小主這樣一打扮，我家小主果然比平日更好看了！”

“姐姐可有什麼才藝？”緋晚笑問。

秋常在垂眸輕聲：“嬪妾會一點點舞蹈。”

“以前陛下看過麼？”

“有一年中秋節，嬪妾奉命獻舞，得陛下賜酒一盞。”

提起這個，秋常在臉上出些許甜，些許悵惘。

那年跳的是嫦娥奔月，宴會之后隔了一日，就被傳召侍寢。陛下待很好，斷斷續續，寵了月余。的位份也從初宮的從六品選侍，晉了正六品常在，還有賜號“秋”。

那段時像做夢一樣。

只是，然后……

就沒有然后了。

宮中人眾多，陛下漸漸將忘在了腦后。

“宮中許多人比嬪妾跳舞更好，嬪妾當初，大概只是僥幸得了陛下青眼……”

嘆息。

“何必妄自菲薄？當年姐姐一定驚艷了陛下。”緋晚笑著鼓勵，“姐姐跳一段可好，我也好為姐姐想辦法。”

“嬪妾遵命。”

秋常在寬大袖一揮，旋而起。

姿輕盈，蓮輕卷。

角云水紋隨舞步輕擺，如秋日晨霧中流淌的溪水。

麗而靈。

“姐姐好舞姿。”

緋晚由衷稱贊。

看得出，秋常在私下里并沒有斷了舞蹈練習，否則不會有這樣流暢的舉手投足。

想當初廢舊佛堂一舞，驚艷皇帝，那是沾了夜和儺舞本特殊舞姿的。若以當時羸弱的和并沒有刻意修練的段，在明亮場地里舞蹈，怕是很難得到盛寵。

而秋常在的舞姿，卻有踏實的功底。

“姐姐可會《小巒山》？”

秋常在一愣：“……那舞太難，嬪妾只會其中一段。”

“通麼？”

“……尚可。”

秋常在一看就是日常太過謹小慎微的人，說尚可，那麼一定是有把握的。

緋晚道：“那便只跳這一段，請姐姐移步院中。”

觀瀾院正堂前的院落不大，但周圍小橋流水，景雅致。

緋晚盛寵，務府沒往觀瀾院使勁。

如今院子里花木扶疏，錯落有致，一副郁郁蔥蔥的葡萄架立在墻角，蜂蝶陣陣，不勝收。

緋晚讓人搬了兩架竹藤躺椅，放在葡萄架邊，石桌上瓜果新鮮，茶香四溢。

蕭鈺尚未進院，便聽見一陣輕的笛聲。

伴著子歌唱。

乃是一支《菩薩蠻》。

“水晶簾里頗黎枕，暖香惹夢鴛鴦錦。江上柳如煙，雁飛殘月天……”

笛聲和歌聲，雖不出，倒也可聽。

“這是誰在唱？不似昭卿的聲音。”

蕭鈺隨口問邊隨從。

曹濱是很悉宮中得寵嬪妃的嗓音的，連帶著們邊要的奴才們，他都悉。

但側耳仔細聽了聽，愣是沒聽出來。

“陛下，奴才愚鈍……”

蕭鈺擺手，沒讓他通報。

直接進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