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南城盛夏。

市中心的紅燈綠酒下，一副極年代的牌匾上飛舞著四個大字【如舊，有酒】，旁邊閃爍著的燈牌，寫著【BAR】

酒吧老板名白宇，三十出頭，微胖，豪爽。

大概是因為不分白晝總帶著墨鏡，大家更喜歡他“墨哥”。

今晚酒吧員工團建，閉門謝客。

墨哥坐在吧臺前的高腳凳，看著我用酒調兌出的深海，有些慨地笑道：“我有時候真佩服你的，五年了，不是海水就是星空，但還能這麼歡迎，你也算是我這酒吧的第一人了。”

我用手指抵住杯梗，把剛調好的深海推向墨哥，笑了笑：“誰我這個人固執呢。”

墨哥看著杯里的酒詫異：“唷嗬，這麼早就給我整烈酒啊，這夜生活可才開始啊！”

“難得謝客，早醉早睡覺。”我對著墨哥回道。

七年前，墨哥在給未婚妻正式求婚的時候，遭遇雪崩，墨哥活下來了，但未婚妻卻不幸去世了。

那以后，墨哥一直頹廢。

直到開了這家酒吧，用整夜的喧鬧麻痹自己，不知道進了多回醫院。

只有跟他久的人才知道，墨哥極度需要睡眠，所以大家總是想著法的讓墨哥睡覺。

墨哥接過，酌了一口，沉醉在酒水的口里：“固執好啊，固執的人最可靠。”

“想到五年前，看你在酒吧門口哭得那個稀碎，現在都能獨當一面了。”

“時間啊，是過得真快。”墨哥接著嘆。

想到了十八歲那天的暴雨夜，我看著顧北森發來的信息，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哭得號啕。

手機被街邊的混混搶走，正好遇到從酒吧出來的墨哥。

墨哥見我哭得洶涌，疾奔在大雨里，拼命從混混手里搶回了手機，連帶著狠狠拳打腳踢地“教育”了搶手機的人。

“小妹妹，手機搶回來了，別哭了。”墨哥氣吁吁地看著跌坐在地上的我說道。

我還是哭得號啕：“我不是因為手機哭，我是因為弄丟了最重要的人...再也找不回來了..”

墨哥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后也坐在地上沉聲對我說：“如果找不回來，那就放在心底，這樣，就永遠都在...”

從那以后，我就跟著墨哥學起了調酒，一晃眼，已經在如舊待了五年。

我從回憶中回過神，給自己調了一杯酒，繞出作臺，走到墨哥側。

背靠著吧臺和墨哥了杯。

輕嘆了口氣，看向舞臺上歡鬧的人群：“是啊，可時間再快，心里的癥結依舊在，不敢。”

墨哥的神因為我這句話暗了暗，或許是想到了死去的未婚妻。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歉疚地看向墨哥。

墨哥沒在意，嘆了口氣，了我放在吧臺面上的杯口：“或許你低估了他為你的努力呢？”

“我看那小子找你找得執著的。”

我端起酒杯喝了大半，這些年我好像也漸漸依賴上了酒這個東西。

“可我不敢賭，覺自己就像個災星，在乎我的人都難逃厄運。”

雙肘撐著吧臺，看著琉璃的燈罩：“我離開了，或許對大家都好。”

墨哥著無名指上的戒指：“也不能這麼說吧，每個人的路生來都是定好的，就算他們沒有遇到你，也會遇到九九八十一難。”

我被墨哥的話中笑點：“怎麼說得跟西天取經似的。”

墨哥答得淡然：“可不就是，人總要歸西。或許你對有些人來說同樣是救贖，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看向墨哥：“可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低下頭嘆了口氣：“當時的境，我那麼做也是盡了極力。”

五年來固執的一不變，可很多東西還是變了。

不變的是心里的人，變了的是我一天比一天的怯懦。

腳邊的“北落”跳到了高腳凳上，湊在我杯口嗅了嗅。

我點了點北落的腦袋，無語地笑：“饞貓。”

因為北落，我和苗妙順理章地了朋友。

電話鈴聲響起，正好是苗妙打來電話。

我看向墨哥：“我出去接個電話。”抱起北落往酒吧后門走：“你姥姥來電話嘍。”

還沒開口，北落先“喵喵”地和苗妙打起了招呼。

一人一貓，一句人言，一句貓語。

直到北落不再出聲，我這才笑著開口：“喂，妙姐。”

苗妙的聲音有些興：“鶯野，你那個海下星空的公眾號，我有個一個大膽的想法！”

或許是想有個地方可以紀念曾經，沒在苗妙的指導下，我注冊了第一個微博圖文分公眾號。

除了海下星空，有時候也會拍酒水的作品，算是幫墨哥宣傳【如舊】酒吧。

在我怔愣的瞬息，苗妙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想在我新書的周邊上用上你的作品，然后順帶在圖片上帶上你的公眾號."

"這樣的話,等你的作品有了影響力，很快可以衍生出更多副業收了，你覺得怎麼樣啊鶯野？”

苗妙是作家，也是懂得資源利用的一把好手。

“這些運營的方法我都不太懂，妙姐，你看著來就好。”我沖苗妙笑笑。

懷里的北落有些不大安分，我分神安：“別啊北落，一會兒再讓你跟你姥姥說話。”

自從苗妙在知道林婉的事后，一直想幫我增加收來源。

想到這些，我有些局促地開口：“妙姐，其實你總是這麼幫我，我過意不去的。”

苗妙一副“長輩”自居的口吻：“你用錢的地方多，我和宋易又沒有什麼負擔，再見外的話我可就把北落接走了啊。”

我有些無奈：“妙姐...”

知道北落對我來說，是唯一的寄。

“好啦，你要真過意不去啊，周末宋易和我到南城，有你展示的機會。”

“我和宋易可是覬覦你的拿手好酒很久了，怎麼著也得給我倆整兩杯嘗嘗吧。”

苗妙一副假意盤算著怎麼讓我放的架勢，實際上是不想我有負擔。

我瞬間一臉驚喜：“你們要來南城啊！別說兩杯，管夠！”

苗妙正準備說什麼，懷里的北落突然躁不安地掙著懷抱。

“唉，北落別，你鉤著我頭發啦。”

北落充耳不聞，扭得更厲害。

“喂，鶯野，你在聽嗎？”

“啪”的一聲，北落急躥出我懷里的同時，手機也摔落在地上。

我看著漆黑且布滿裂痕的手機哀嘆：“敗家的饞貓....”

小聲嘟囔著，就去追了北落。

苗妙正說了一半，電話那頭就傳來了被掛斷的“嘟嘟”聲。

“算了，這個好消息就等見面再說吧。”

正追到一半，一抹悉的影就直直闖了瞳孔。

心臟猛然收，接著，就是酸脹到被撕裂的痛布滿整顆心臟。

我慌忙躲在拐角墻后，腔的窒息。

捂住鼻的雙手張到發，死死屏住了呼吸，沒敢再發出一點聲響。

直到腳步聲走遠，才嘗試著探出頭，可那個影早已經消失在另一個拐角。

我看著路燈下漸遠的影子，了快要跳出嚨的心臟，有些不確定的喃喃：“是花眼了嗎....”

“這點量，應該不至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