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里只剩下他們三人，徐寧給兩人添了酒后放下酒壺笑問道：“方才那就是那位沈鄉君吧，殿下不怕被人發現你明著護嘛？”

公子哥兒明顯很了解那些彎彎繞繞：“這樣，殿下不擔心給惹來麻煩，讓以后欺負嗎？”

蕭南諶神平靜：“若是現在都護不住，何談以后。”

徐寧微頓，隨即笑了：“這倒也是……不過殿下，我方才留心看了，人家沈鄉君看您的眼神很清白哪，不像是對您有什麼……”

后邊的話被定王殿下涼涼一眼掃了回去。

謝允城在旁邊幸災樂禍：“勸你不要多，那是很危險的話題。”

畢竟他是過來人。

關于那位的話題，便是拍馬屁都是很危險的。

當時信州軍中混剛過，他也不知道定王殿下與那位“寧醫”是怎麼回事，本想拍馬屁，結果一拍一個雷，差點被降職去看馬。

如今學乖了，關于那位表妹的話，他絕不沾染，主打一個惹不起但躲得起。

另一邊包間，李語詩則是已經拜了葉恒為師。

葉恒自己不講究，但對李語詩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敬師祖……也就是沈檸。

沈檸在旁邊哭笑不得表示不必。

可不想莫名其妙長幾個輩分……師祖？的年紀輕輕就一把年紀的覺。

這時，伙計敲開包房門上菜。

桌上已經有了好些菜，沈檸三人說話，二月和七月則是埋頭吃得十分認真，剛好騰空了幾個盤子留出了地方上菜。

看到小二托盤上兩個盤子里的魚，葉恒眼睛倏地亮了。

方才被十公主蕭璧搶了包間搶了他名下的鰣魚，葉恒還以為這次沒得吃了，沒想到居然還有。

“這江樓的掌柜還懂事，知道賠禮道歉再多上一條鰣魚……”

旁邊的伙計連忙道：“您誤會了，這魚是訂包間的七爺預定的，特地代讓送過來給幾位品嘗。”

葉恒沉默下去。

李語詩拿起公筷夾了菜送到葉恒盤子里：“師父嘗嘗，這茭白很不錯。”

沈檸立刻接話：“我也覺得很不錯。”

葉恒吃了徒弟夾的菜，心里十分滿意。

這個徒弟很懂事，知道替師父打圓場，不錯不錯。

葉恒與李語詩，兩個都是喜歡醫，一個喜歡教，一個想要學，一拍即合了師徒，這頓飯也吃得賓主盡歡。

等到幾人出了包間準備下樓，就看到之前葉恒那個包間里，蕭南諶三人也恰好出來。

徐寧在那里抱怨：“殿下，說好的鰣魚呢，連個魚尾都沒見著。”

蕭南諶沉默不語。

這邊，葉恒恍然大悟，揚聲道：“定是小二搞錯了，將兩條魚都送到我們那邊去了……”

一句話，眾人齊齊沉默下來。

徐寧滿眼哀怨看著蕭南諶，蕭南諶恍然未覺一般……

等到了樓下，葉恒與新收的徒弟說話，蕭南諶則是將沈檸送到馬車旁。

沈檸笑著開口：“魚很好吃，你怎麼不給自己留一條。”

定王殿下往旁邊看了眼：“七月在，怕你吃不到。”

七月：……

委屈，但無從辯解。

沈檸失笑：“七月現在很懂事的。”

雖然在打趣，可想到蕭南諶定了兩條魚，尋常人大多都會一邊一條，蕭南諶卻怕不夠吃便將兩條都給送來。

這是很小的事，卻讓人覺得心里一片，

他覺得好的東西，便想全部給你……

回到沈家，沈檸剛進蓮池苑，五月就迎上來低聲告訴，老太太那個做郡王妃的兒沈湘回娘家了，薛素蓉也在。

“沈湘好像是老夫人讓人喊回來的，可要屬下去聽聽們在說什麼？”

沈檸還沒開口，七月就急了：“這還用問嗎，當然要聽了，不然怎麼知道們在冒什麼壞水！”

小姑娘滿臉怒其不爭：“你不去我去。”

五月急了：“我何時說不去了，那邊也剛來，我這不是要跟小姐請示一番，得著你搶差事嗎？”

說完，五月哼了聲，沖七月翻了個白眼，轉飛掠離開。

沈檸沒有阻止。

五月他們的手放在別不知道，但在沈家這個宅子里還是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左右也想看看，老太太在這里吃癟，自己兒回來究竟是想做什麼。

想到老太太，沈檸抬手看了眼腕上的翡翠鐲子，愈發決定，最近就戴著這個鐲子不換下來了……有事沒事就在老太太面前晃。

另一邊，沈老夫人院子里，薛素蓉坐在一旁，郡王妃沈湘正低聲音給自己母親出主意。

“謝云清說兒沒出過錯，那讓出錯不就完了。”

老夫人沉聲開口：“說清楚，別打啞謎。”

沈湘眼珠子轉了轉，然后靠近老夫人，極小聲的說了什麼，明顯避諱著旁邊的薛素蓉。

薛素蓉暗暗攥手帕才沒出什麼異樣神。

等沈湘說完，沈老夫人出驚詫不已的神：“當真？”

沈湘哼笑：“我家郡王替太后打理生意，自然不會有錯，這消息短時日肯定不會傳開，若是能誆著謝云清母場……們定要賠的本無歸。”

緩緩道：“沈檸手里不是恰好有謝家給的行，這正是極好的機會呢，等到們無法收場的時候，我便讓郡王低價收購了……讓們娘倆給咱們做嫁裳。”

沈老夫人先是眼前一亮，可接著就意識到什麼。

便是謝云清母再不好，賺的銀子賠的銀子總有一部分是沈家的，可若是為了讓那娘倆吃癟，讓們賠了買賣，那到時，損失的是沈家，全的卻是他郡王府和太后娘娘。

這對又有什麼好？

一念至此，老太太不肯接話了：“這事還需從長計議。”

沈湘哪里能猜不到自己母親的心思，抱住沈老夫人的手臂笑著撒道：“這次生意，讓您老人家三銀，您用私房錢，到時候，無論利潤有多，您什麼都無需做，便能凈到手三，可以先立契，如何？”

沈老夫人這才睜開眼：“你我母，立契倒是生分了……不過事關郡王和太后娘娘的生意，立契也好，免得日后平生事端。”

沈湘笑附和：“正是這個道理呢。”

等到沈湘離開，老夫人掀起眼皮看向這幾日被查賬后乖順不的薛素蓉：“行了，你也別干陪著我這個老婆子了，念念今日在府里，你尋個借口去見見你兒吧。”

薛素蓉神驟然緩和，忙起道謝后恭敬告退。

出了老夫人院子，薛素蓉往沈念的院子走去，手里拿了個小盒子，里面的首飾準備用來做見自己兒的由頭。

以前薛素蓉沒借著送東西的名頭見兒，同兒親近。

畢竟，這一雙兒可是往后能穩穩進沈家門的關鍵……

可就在路過花園時，薛素蓉卻忽然聽到旁邊假山另一邊傳來沈檸的聲音。

“爹爹保證能理好他們嗎？”

薛素蓉腳步驀然一頓，連呼吸都放輕了。

意識到時沈檸與沈修鶴在說話，往四下看了眼，確認周圍沒有丫鬟下人路過后，極輕的往旁邊躲在了花叢后邊，想要聽聽這對父在說什麼。

沈修鶴要理誰？

接著薛素蓉就聽到了沈修鶴的聲音。

“檸檸，你要相信爹爹，爹爹如今的心思都在你們母子三人上……之所以暫時還留著薛素蓉娘仨，是擔心們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事來影響爹爹這次提拔。”

沈修鶴長長嘆了口氣：“這件事切莫讓你娘知道，否則就沒有轉圜余地了，爹爹跟你祖母約定好，著手開始置他們……你再給爹爹一點時間，爹爹一定能理的干凈。”

沈檸哼了聲：“那兒就再信爹爹一次，爹爹可一定要做到，把經手的賬目查清楚，把咱們家的錢都拿回來，還有那個沈沖，也一定要趕出國子監。”

沈修鶴沉沉嘆了口氣：“爹爹答應你，一定會做到的。”

假山另一側，沈檸與變聲演戲的五月走開……這邊，薛素蓉躲在花叢后邊，整個人面煞白全抖。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沈修鶴已經跟他的大兒坦白了一切……那一家人已經打定主意要將們娘仨理干凈，只是為了不讓鬧事才沒有直接撕破臉。

難怪，難怪沈修鶴近來對的神態愈發不耐，每次見面都十分敷衍。

難怪老夫人對的態度忽然急轉直下，一邊連二十兩銀子的喝水錢都不肯給，一邊還要騙說贖花了三千兩銀子。

讓人查的賬……這是擺明了要將踢出去，還要將兒子趕出國子監！

若非湊巧路過聽到，怕是至死都要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