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謝風亭巡防回來后，謝云清回娘家走了一趟，然后對沈修鶴說了薛素蓉的事：因為查印子錢的事正值風口浪尖，被死的苦主鬧得很兇，若是想將薛素蓉救出來，得三千兩銀子。

這可不是小數目，沈修鶴一時間面也變得難看起來。

可他知道，人是非救不可的。

不過沈修鶴很謹慎的沒有自己拿主意，而是說去請老夫人做主，沈老夫人那邊聽到三千兩后也是心疼疼，但還是得救。

若是不救，焉知薛素蓉會不會急之下將攀咬出來，到那時候事鬧大，影響了兒子的仕途，再要是被謝云清知道什麼，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銀子花的心疼疼，但還是得花。

就在沈家這邊籌現銀準備救薛素蓉時，薛素蓉在牢里已經兩日滴水未進。

從不知，干的折磨是這樣痛苦……究竟何時能出去？

老太太該不會不救了？

不，應該不會，沈家的把柄在手中，若是鬧起來鬧到謝云清面前，沈家就別想安生了。

況且放印子錢的事老夫人也擺不了干系，若是攀咬起來，他們都別想置事外。

可是，為何這樣慢！

獄卒明顯是故意折磨，給吃的卻不給水喝……人在極度干的時候，便是有吃的也是難以下咽。

可這時，薛素蓉卻發現獄卒給了隔壁牢房那人喝水，那人也是放印子錢收押的。

拍著木柵欄聲音嘶啞喊：“為何他有水喝我卻沒有？”

那獄卒喝罵：“什麼，他家人使了銀子自然能喝上水，你要怪就怪你家里人去。”

薛素蓉咬牙問：“多銀子？”

“二十兩！”

二十兩……

替老太太在牢里苦，老太太卻連二十兩銀子都不舍得，讓這樣的折磨。

薛素蓉被干折磨得痛苦至極，拼力從腕上擼下自己的手鐲遞出去連聲道：“大哥，大哥也給我些水喝吧，我得不了了。”

那獄卒嘿了聲，從手里奪過手鐲，可接著轉就走了。

薛素蓉急了：“為何不給我喝水，我給你手鐲的。”

那獄卒冷笑離開：“什麼手鐲，老子沒見過手鐲！”

這個可是有人特意代了要好好關照的，獄卒自然是可著勁兒的折騰。

看到獄卒徑直離開，薛素蓉緩緩坐到地上，嚨干啞得讓甚至都沒有力氣喊，頭也疼的嗡嗡作響。

想，若是天黑前還沒人救，那就什麼都不管了……這樣的折磨，也不會讓他們好。

“兩日沒給水喝，如今怕是生不如死。”

京兆府地牢外馬車上，李語詩有些嘆：“你這法子可真是殺人不見……萬幸我沒真正與你結仇讓你記恨。”

沈檸抬眼似笑非笑看著：“你怎知我沒有記恨？”

李語詩有些傻眼：“不是說好了冰釋前嫌，你怎能變卦？”

七月噗嗤笑了聲，李語詩這才意識到沈檸是在故意逗，拍了拍口吁了口氣，拱手求饒：“鄉君大人大量，是小子心狹窄了。”

沈檸哭笑不得：“還真演上了你？”

李語詩也笑了，然后略正了正面：“這兩日我有些猶豫，但因著湊巧在替你做事，不想在這個時候提出來，免得有挾恩圖報之嫌……但時不我待，我想學醫，不知能否拜鄉君為師？”

李語詩認真看著沈檸：“若是能得償所愿，我定潛心學習，救死扶傷，將鄉君醫發揚大。”

李語詩一直對醫興趣沈檸是知道的，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沈檸自己如今要做的事太多，分不出心神和時間來。

若是這樣收了，反而耽誤。

想了想，沈檸開口：“我如今怕是沒有力，若是你真想學醫，我倒是可以給你找個老師。”

李語詩先是以為沈檸不愿意，聽到沈檸說可以給找老師，眼睛頓時就亮了：“也可以，鄉君眼中能做老師的醫者定是醫湛。”

沈檸笑著點點頭：“他醫是不錯，只是子直了些……我去跟他說，若是他那邊不反對，改日我約你們見面拜師。”

李語詩笑開：“那就多謝鄉君了。”

“無需客氣。”

沈檸看了眼牢房那邊，然后說：“天黑前就放出來了，我先回去了，拜師的事有著落了我派人跟你說。”

暮漸落時，牢房里，薛素蓉睜開眼。

短短兩日，沒有刑沒人待，只是沒有喝水，卻比刑更痛苦，干裂雙目無神，腦中一一的疼。

撐不住了，要將那老太婆也拉下水……那些人眼睜睜看著這樣大的罪，卻連區區二十兩銀子都不肯拿出來替打點。

便是做鬼也不可能放過他們……

“來人、來人……”薛素蓉嘶啞開口，發出聲音時，嗓子刀割一般。

也是這時，牢房門砰得被踹開。

“薛素蓉，你可以走了。”

薛素蓉頓時一愣，眼睛驀然就亮了。

出去外邊，等的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下人看到的樣子驚了一跳：“薛掌柜，怎生……”

話沒說完，就見薛素蓉瘋了一樣撲過來，從馬車車架上搶下水囊，仰頭咕嘟咕嘟直接開始往下灌。

那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素日里眼高于頂的薛掌柜眼也不眨的對著他這個臭馬夫的水囊，一口氣飲完了那滿滿一袋水。

直到這時，薛素蓉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扔了水囊著氣爬上馬車。

馬夫也不敢多話，趕車將人帶回沈家。

薛素蓉簡單梳洗后又狼吞虎咽吃了東西，然后才見到了沈老夫人，沈老夫人拉著的手十分親近：“素蓉，這次你苦了……雖說花了三千兩才救你出來，但只要人沒事就好。”

薛素蓉看著老太太那副施恩模樣，心里一片冰冷憎恨。

三千兩？

分明聽到隔壁那放印子錢的說只需要二百兩便能將人贖出去……況且，連二十兩的喝水錢都不舍得給使，讓被折磨的生不如死，這老婆子能舍得給花三千兩？

這麼多年，太了解這個佛口蛇心的老太婆了，只是以前那些招式都是對別人，如今竟也用到上來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二百兩銀子，卻想承三千兩的！

薛素蓉心里冰冷譏諷，面上卻不聲，依舊是溫順如水的模樣。

這時，嬤嬤進來通傳：“老夫人，夫人過來了。”

沈老夫人頓時神繃，薛素蓉也顧不上繼續在肚子里罵老太婆，整個人繃起來。

們都知道，經此一事，們接管花楹雪的事怕是難了。

片刻后，謝云清攜沈檸進來。

“聽聞薛掌柜回來了，我便趕忙來看看，怎麼樣，薛掌柜沒什麼罪吧？”

謝云清眼底一片冰冷，笑容卻是無懈可擊。

當然知道這個外室被兒懲治了的……兩日不給水喝，表面上沒有任何傷也不會有任何證據，可卻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薛素蓉勉強出笑臉回話。

寒暄了兩句，謝云清直接道明來意，話說的委婉，但意思很明顯：薛掌柜放印子錢，還惹出事端進了京兆府，接下來還是把自己的事先理清，就不要心花楹雪那邊了。

老夫人早有所料，但猶不甘心，強撐著辯道：“長年累月的做事，一時失誤也是有的，便是偶爾行差踏錯，肯定也比年歲淺的沈檸來的可靠。”

沈檸但笑不語，謝云清則是語調悠然：“檸檸年歲雖小，可做生意以來卻是還沒犯過這種錯，可見靠不靠譜也不是看年紀資歷的，的營生還是自己管，往后實在管不了再說吧。”

說完，謝云清拉著兒起：“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薛掌柜回去好好歇息幾日，母親因你的事這兩日都沒歇息好，也讓老夫人好好歇歇。”

薛素蓉勉強出笑臉來，心里卻已經快要忍無可忍。

坐牢罪的是，賺來的銀子他們一大家子花，如今還說因為坐牢害的老夫人沒歇息好……就他們是一家人？

老太婆這會兒也憋不出半個屁來，折騰這一圈，就一個人罪了？

帶著一肚子火氣，薛素蓉離開前對老夫人的禮節都不如往日恭敬。

等到所有人離開，沈老夫人長長嘆了口氣，面十分難看，旁邊的嬤嬤連忙給倒了杯茶水：“老夫人別氣，事已至此，往后我們再想別的法子就是。”

沈老夫人終于忍不住：“這怎麼能不氣！”

好好地，平白無故損失了一個翡翠鐲子并三千兩銀子……鋪子鋪子沒到手，那薛氏還不知好歹對明顯心有怨懟。

便是下獄兩日，卻也沒有什麼待……三千兩銀子救出來，竟還敢有怨氣？

沒良心的東西！

真當這個老婆子不知道薛素蓉打理產業時沒做手腳從中獲利？

往日里念著一個婦道人家沒名沒分生了倆孩子，想著往后要是將謝氏掃地出門了，們姑侄變婆媳才是正經自己人……便一直沒有查賬。

那眼皮子淺的婦人還當自己不知道那些小九九？

不思量著恩戴德，還敢心有怨氣給擺臉子……真拿自己當蔥了。

片刻后，沈老夫人沉聲開口：“你去安排，讓人查查薛素蓉的賬目，不必較真讓傷筋骨……敲打敲打便是了。”

免得忘了自己的份。

嬤嬤應聲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