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寶瓷把現金理平，重新塞到紅封，極為客氣：“老板請上|床。”

“......”賀京準浴袍半敞，只把腰間系帶松松挽了下，出理分明的膛，冷笑，“又大了一歲。”

江寶瓷臉瞬間垮了，抱著紅包扭：“我不聽，不到生日就不算。”

賀京準很淡的輕哼。

還治不了。

床墊驟然凹陷，又快速回彈，男人已經躺了上來，江寶瓷心頭有事，正面轉向他，認真道：“剛才我又確認了一遍，媽媽的飲食確實比大伯母們的要，廚房歸大伯母管，記幾個菜而已，對來說很簡單。”

賀京準半靠床頭，雙臂枕在腦后，敞著懷抱，斜眸。

以為他不信，江寶瓷把相冊調開，吭哧吭哧爬他懷里，手肘支著他膛，將手機湊到他眼前：“你看，你七個月早產，原本就比人家三個月，記錄幾張就算了，這每一頓飲食安排的最后兩行，像是之前有字，后來字又消失了。”

七個月，每一餐的記錄都空出兩行。

一點痕跡都沒留。

卻空白的惹人懷疑。

賀京準不聲不響，鼻尖過頭發，很想手抱。

江寶瓷不察，半個偎在他懷里借力，繼續道：“有一種筆，寫的時候跟普通筆一樣，但過段時間，字跡會悄悄消失，你聽說過嗎？”

賀京準尖銳的結滾：“嗯。”

“若真是這樣，媽媽的死指定有古怪，”江寶瓷下結論，“否則完全可以坦然，何必搞這些勾當。”

“嗯。”

江寶瓷：“除了嗯你還能干點什麼。”

“......”賀京準斂顎低笑，“我派人去查。”

但時間太久了，查不查得到另說，就算查到，僅憑這一點，拿不了歐蔓蘭。

江寶瓷也知道，唉聲嘆氣，把手機扔一邊，看著他：“你大伯父也是個人才。”

能縱容妻子在賀家興風作浪，賀陣軍功不可沒。

“想將賀家把控在手中，”賀京準淡淡道，“壞事都讓干了，大伯父躲在后面坐收漁翁之利，自然會睜只眼閉只眼。”

江寶瓷咕噥：“我聽傭人們說，大伯母準備了不提親的東西，看樣子，大哥沒拗得過呢。”

賀京準往下移，一條手臂順勢箍住腰，又用被子裹住二人：“睡覺。”

“......”江寶瓷掙扎，“不跟你睡...”

賀京準啪的把燈關了：“是不是你自己跑過來的？”

江寶瓷：“我那是為了跟你說事！”

一條被子裹，江寶瓷手腳被束縛住。

賀京準閉上眼，在臉蛋胡親一通，滿足地道晚安。

江寶瓷：“......”

男人溫燙人，有他在的冬夜，一涼氣都進不來。

自知徒勞，江寶瓷干脆放棄，耍賴皮一樣在他懷里蹬出一個舒服的姿勢。

窗外大雪簌簌。

寂靜半晌，昏昏睡，賀京準沸騰的越燒越烈，有種自找苦吃的挫敗：“我去洗個澡...”

江寶瓷登時炸了，忍著困腔：“閉！”

“......”

又過了幾分鐘，賀京準很低很低的嗓音：“老婆...”

江寶瓷倏地扭，炸彈似的，一腳踹到他翹的，一個冷無的字：“滾！”

-

翌日，天從未拉嚴實的窗簾了幾縷進來，白晃晃的，樹梢積雪，鳥雀在園子里嘰喳啼鳴。

原該早起祭祖的流程被賀稹中斷了。

他跪在雪地里，背脊筆直，不卑不地拒絕著跟歐家的親事。

歐蔓蘭臉鐵青：“青枝有哪里不好，你之前怎麼答應我的？”

把小翠璽移給江寶瓷那次，他明明答應了，會娶歐青枝。

“媽，如果您是想幫我找些助力，”賀稹始終溫和，“我跟您保證，不借助外力，我一樣可以。”

歐蔓蘭戴著鴿子蛋的手發抖：“那你的后院呢，你是想便宜了誰？”

“賀家未必就是香餑餑，”賀稹無奈，“您不要去化別人。”

歐蔓蘭厲聲：“這個‘別人’是指誰，你在說誰？”

“......”賀稹抿，“媽，翠璽的事是我失信，我暫時沒有娶妻打算，要打要罰隨您，我會去歐家賠禮道歉。”

這個兒子是全部指，眼下這指坍塌，歐蔓蘭理智崩潰，口而出：“你跟江寶瓷絕無可能！”

賀稹猝然抬頭：“媽！請您慎言，寶瓷是我弟媳！”

歐蔓蘭冷笑：“你知道就好！”

兩秒，賀稹腦中有線被撥弄，漾起微瀾：“媽，你說話總喜歡留余地，‘絕無可能’這四個字，您是從哪里得出來的？”

這種言之鑿鑿、斬釘截鐵的定論，就仿佛背后有什麼一般。

歐蔓蘭眼睛快速了：“是賀京準的眼珠子，阿準偏執，咬死的東西他不會放手。”

“不對，”賀稹不相信，“僅憑這點，您不至于如此肯定。”

“我說是就是，”歐蔓蘭不耐，“你不要幻想他們倆離婚就能到你。”

賀稹不避不讓，黑的眼神直：“既是單，憑什麼不上我？”

“......”歐蔓蘭然大怒，“你還真惦記上了？”

賀稹態度反常，像是故意刺|激：“我等單。”

“啪——”

歐蔓蘭用盡全力的一個掌。

全哆嗦，手掌火燒般疼，說話時聲音不穩，牙齒上下切：“跟阿準可以，跟你不行！”

“......”賀稹臉偏向一側，掌痕虛浮在皮，懷著嘲諷的笑，“跟我怎麼不行，總不能是我有緣關系的妹妹吧？”

歐蔓蘭牙快咬碎了：“你的太太，必須是高門閨秀，你跟賀京準那個沒人要的野種不同...”

難聽的話未講完，傭人重重咳了聲：“大太太，老太太來了！”

歐蔓蘭猝不及防住。

大雪初霽，萬被包裹在冰晶霜瓦中。

管家扶著賀老太太，一步一腳印的進門。

見院場景，賀老太太罕見的肅臉：“稹兒不只是你兒子，更是我們賀家的長孫，你的控制，好收斂些了！”

歐蔓蘭垂目，口起伏。

“‘野種’二字謹慎出口，”賀老太太怒道，“你已經對不起阿準了，還要連他賀家骨的份也給混淆掉嗎！”

歐蔓蘭劇烈抖，不由自主后退，眼中恐懼傾瀉而出。

就在這時。

賀稹站直子：“什麼對不起阿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