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的和順堂，就開在八卦街上。

唐家的唐軒，也是如此。

只是唐軒占據了八卦街上最大也是最氣派的位置，走的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傳統路線。

唐婉的和順堂則是多出售工藝品，以及年代比較近，有一定收藏把玩價值的小東西。

陳和唐婉本著“來都來了”的神，索一路逛過去，晃悠回了和順堂。

一路上，蘇紅玉恨不得遇到個攤兒就停下來，東看看，西，總覺得再能撿個。

按蘇紅玉的原話來說：“陳那廢都能撿著，哪只瞎貓還不上個死耗子呀？”

然后事實就是，就是最瞎的那只。

一路回到了和順堂，他們都再沒有什麼收獲？

遠遠地看到了和順堂的牌匾，蘇紅玉忍了一路，終于忍不住了。

左右出手，同時拽住了唐婉和陳。

“媽？”

唐婉詫異地看著蘇紅玉，尤其是拽住陳的那只手。

這麼年來，除非是想打他，不然蘇紅玉什麼時候過陳，恨不得當他明，或者是有傳染病。

蘇紅玉假裝沒看到唐婉的詫異，對陳說道：“廢，你前面不是說讓我買那兩塊玉嗎？”

陳已經猜到想干嘛了，含笑點頭道：“是呀，媽你不是看不上嘛。”

蘇紅玉的心在嘶吼：“我問老方了，至幾百萬，我看得上，真的看得上。”

翻著白眼道：“你別管這麼多，我們打個賭吧。”

蘇紅玉一指和順堂的牌匾，道：“你來說說，和順堂的和順是什麼意思？”

“說對了，那就算了；

沒說對，就再把古玉賣還給我。”

沒好意思從唐婉那里弄回來龍古玉，干脆來這麼一手 。

唐婉哭笑不得，了一聲：“媽~~”

這不是為難人嗎？

和順堂的名字，是唐婉去世的父親，蘇紅玉的丈夫取的，自然有寓意，外人又怎麼會知道？

陳微微一笑，坦然道：“好呀。”

唐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接著就想道：陳看來是想把東西讓給媽了，也好吧。

蘇紅玉大喜，催道：“你倒是說呀，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別瞎蒙啊。”

陳不假思索地道：

“《說文解字》卷十二曰：婉，順也。

婉者，和順的意思。

和順堂，就是婉堂。

這是岳父大人以小婉的名字命名的。”

陳話音落下，蘇紅玉臉上得逞的笑容僵住了。

不能接地道：“這你也知道？”

陳眨眨眼睛，無辜地道：“我百度過的。”

“你……”

蘇紅玉氣急，覺自己好背好背。

噗嗤一聲，唐婉笑了。

這聲“我百度的”，久違了。

含笑看著陳，好奇地問道：“如果是你來取，會把它什麼？”

唐婉問出問題的時候，白生生的小手遙指和順堂。

方叔本來腳步頓了頓，側耳聽起來。

古玩圈子也是文化圈子，方叔通過今天事早就看出陳是個高手，對他能一口道出和順堂的意思及出并不奇怪。

他還好奇地 ，這回陳又會翻出什麼典故來。

陳臉上現出回憶之，似乎沉湎在某種思緒里面，一秒鐘后，才恍然一般地開口：

“和走？

嗯，還有青梅嗅。

這兩個都可以。”

“切~”蘇紅玉嗤之以鼻，“這算什麼鬼名字，張口就來啊，沒文化。”

嘲諷完，掉頭就進了和順堂。

唐婉則怔了一下。

在邊上，方叔搖頭苦笑，覺得自己何苦呆這呢，為了吃狗糧嗎？悠悠地道：

“和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姑爺好一首李清照，好一狗糧。

老方都想家里的黃臉婆嘍。”

方叔雙手負在后，同樣晃悠進了和順堂。

唐婉唸著“和走”和“青梅嗅”兩個名字，覺得齒留香，喜歡得很，同時也疑得很。

李清照寫這句時候，講的青梅竹馬，是一見鐘，其實跟他們的況并不是很符合。

唐婉自然想不到，在口而出的瞬間，陳已經遙想到了十幾年前，兩人皆年的時候。

那的確是：

“和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年懵懂。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突兀無比的響起。

“咦？”

唐婉低頭一看，神就變了，沉著聲音道：“是方叔。”

陳眉頭不由得一挑。

方叔進了和順堂才幾秒鐘，有事不出來喊一聲，而是打電話。

這里面的問題就小不了了。

果然，唐婉剛接起來，就聽到電話里傳來方叔低了的聲音：“小婉，進來，出事了。”

他的聲音得極低，還帶著一沉悶味道，好像是一只手把話筒捂得嚴嚴實實的，怕邊的人聽到了一樣。

唐婉和陳對視了一樣，快步而和順堂。

剛進去，他們就聽到一個怪腔怪調的男人聲音，在喊道：“你們是不是想不認賬？打包認購協議在這呢，白紙黑字還蓋了公章的。”

什麼打包認購協議？

唐婉怔了一下，接手回和順堂后，各種接復雜得很，但并沒有留心到有這麼一份合同啊？

他們進去一看，就知道怪腔怪調是怎麼回事了？

在和順堂大廳里嚷嚷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白人。

白人金發梳臟辮的樣式，一嘻哈裝扮，大金表大金鏈子大金戒指，倒像是混跡街頭的黑人。

安德魯先生，您消消氣，容我們先核對下合同。

方叔在這個安德魯的白人面前，不抗不卑地說著。

只是他時不時向著門口飄過來的目，證明他心里并不是那麼平靜。

唐婉快步過去，站在方叔邊上，先低頭看所謂的打包認購協議，同時聽方叔匯報。

陳湊在邊上，也瞥了一眼，聽了一耳朵，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安德魯在和順堂接給唐婉前，在這里賣出過一個瓷瓶，據說是他父親，一個到中華打過仗的國軍人帶回去的紀念品。

和順堂當時開出了五百萬的高價，收購了那個鑒定為：雍正彩仕紋瓶的瓷瓶。

這個價格安德魯不是很滿意，要求再多出50萬，打包他一起帶來中華的一些雜七雜八東西。

這就是個溢價手段，約定就在今天，和順堂應該付尾款，安德魯也把那些雜七雜八東西帶了過來。

問題是……

方叔為難地看了一眼唐婉，小聲道：“老板，這個瓶子，我看不準。”

瓶子有假？

唐婉心里咯噔一下，目落向已經取出來的那個雍正彩仕紋瓶。

明白方叔的意思了。

重點本不在那個50萬尾款，而是那個500萬買回來的假貨。

這個悶虧，這筆賬，認不認？

唐婉還在糾結，那邊安德魯又鬧了起來，他把背上半人高的旅行袋放下來，一樣樣往外掏雜碎，計有好幾盞的破舊臺燈，還有一些咖啡杯、碟子之類的玩意兒。

“就這些，打包認購協議里面都有照片，你們不要想耍賴啊。”

“50萬，付錢吧。”

安德魯在大廳里喚了這麼久，早就引得了周圍的同行，路過的客人注意，不人都進了和順堂開啟了圍觀模式。

方叔一臉著急，唐婉有些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陳的聲音響起：

“老婆，付錢吧。”